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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河的水静静流淌,像极了清明往二干家里送去的家乡宽心挂面,端午送给外婆吃的香甜软糯的美味沙琪玛,以及中秋散发给左邻右舍的华美酥脆饱含深情厚谊的水晶莲蓉月饼。美好的时光终将过去,正如恒河上的浮光掠影,等不到的是守望,看得见的是眷恋。这安静清澈的恒河水,映照着远山近村的宁谧悠远,恐怕要上演一场凄美感人的恒河绝恋。

    古朴精致的穿衣镜,殷渊明站在翠绿漆面精心粉刷的圆形镜框前面,用修长的双手整理了一下宝蓝色长衫的前襟,然后提着一块红润鲜美的精品猪肉和一条活蹦乱跳的黄河鲤鱼,用白色的编织袋随意包装,殷渊明顺手拿起了四方楠木案桌上粉妆玉琢的乌黑公子帽,打算到阳宅殷渊明的岳父韩治家送礼。这天正是韩治五十岁生日,殷渊明自从与韩凤娇结婚以后,便随韩凤娇从韩治在韩寨的老家里分户出去,在恒河边靠近阳棚的村落里挑选宅基地盖了一栋两层的小洋楼。根据恒河边独生子女不允许分户的规定,韩治家里的长女韩凤娇已经分户出去重新申请了一块宅基地,见韩治的小女韩清娇实际上已经相当于独生子女了,将来只能招一个夫婿上门,与韩治和孙媚娘夫妇二人共同居住,然后继承韩治在韩寨这所老屋的宅基地。这就好比说一个生意人成就了一番事业,他却培养了两个接班人,他只能从这两个人中保留一个继续遗产,另一个则必须被剥夺掉继续权让他远离故土自生自灭。通常情况下是长者闯滩幼者守坟的传统美德,但也不排除幼者出走长者遗留的可能,只能说是能者多劳,谁弱谁内向,谁强谁外向。

    孙媚娘的娘家就在阳棚,她的母亲阳梅氏死得早,她和两个哥哥孙政华、孙政勇是靠奶奶阳刘氏抚养长大的。孙媚娘的两个哥哥都在外地成家立业了,孙政华在孟州开了一家规模巨大的钱庄,孙政勇在孟州开了一家规模巨大的当铺,他们哥俩在外地安营扎寨后就在交通商贸便利、教育医疗繁荣的孟州市区安家落户,那么孙媚娘的父亲孙义寅过世以后,孙义寅在阳棚老家的宅基地只能由尚未分户出去的孙媚娘继承。但是孙媚娘并没有招婿上门,她与韩寨的村长韩治真心相爱后便嫁进了财大气粗的韩家这个豪门,那么孙媚娘在阳棚娘家的旧宅自从她出嫁以后便一直闲置了下来,除了隔三差五的租赁给人来人往、无家可归的外迁户以外,平时一直没有人正儿八经地在那套老宅里居住。幸亏这次殷渊明流落恒河并提苹果香蕉上门提亲,孙媚娘当时就决定把自己阳棚的老宅翻新后预留给自己的长女韩凤娇用作陪嫁的婚房,而孙媚娘之所以挑九月一号为韩凤娇和殷渊明完婚,也是为了装修娘家的婚房争取时间。这套新房是韩凤娇的娘家在婚前出资搭建的,所以属于韩凤娇的婚前财产,虽然殷渊明与韩凤娇领完结婚证后并未陪同他的丈人韩治和丈母孙媚娘共同居住,但是他陪同韩凤娇住进恒河边阳棚老宅的新房以后,根据恒河边结婚夫妻平分一块宅基地、单身男女独占一块宅基地的规定,殷渊明对阳棚的这块老宅通过结婚证只分得到半块宅基地却分不到任何房产,所以殷渊明依旧难逃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的上门女婿命运,只不过殷渊明如果在韩寨上门就会受到韩凤娇的父系韩氏的欺压,殷渊明如果在阳棚上门就会受到韩凤娇的母系孙氏的欺压,仅此区别而以。

    韩凤娇和殷渊明的婚后生活是在这种地位不平等的条件下组建起来的,这显然是一种阴盛阳衰的克夫命组合。所以说无论韩凤娇长得多么美丽动人,打扮得多么花枝招展,殷渊明对韩凤娇的审美始终无法停留在肤浅的表面,准确的来说殷渊明对韩凤娇的预识感觉有一种命定的对强权的畏惧或厌恶,这是一种无关痛痒、无药可救的心理不对等伤害,所以殷渊明和韩凤娇的包办婚姻并没有什么自由恋爱、相知相守的成分在里面,婚姻如果说是一道围城,殷渊明感觉自己现在像是闯进了这座孤城里面。那么王细雨为何要托梦显圣帮殷渊明牵这桩红线呢?这就好比说凡事必有因果,种善因吃善果,种恶因吃恶果,就如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个道理。殷渊明曾经辜负了老家的一个女子,如今那个女子化身韩凤娇来迎娶他、拯救他,算是对他命中注定的惩罚。

    每一个姓氏,以前都是一个村落;每一条生命,都是两个村落的组合。村落里的人出村回村,村落里的户口迁进迁出,苍老的是人气,破碎的是流年。每一户盈利就有另一户亏损,每一户闲置就有另一户拼房,外迁户的命运就如同围城里的殷渊明,抱团取暖,忍辱偷生。每年立秋这天都是韩治的生日,九月二十二号的时候,孙媚娘就提前采购了大量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只为立秋这天为韩治举办一个体面丰盛的庆生会。恒河有规定禁止村干部拉帮结派借用喜宴行贿受贿,孙媚娘也不敢把生日宴会举办得太明目张胆,只把韩家门上的人以及平时走动较密切的近亲约过来摆了几桌喜酒,殷渊明作为韩家新上门不久的新姑爷,提着一条鱼一块肉兜里揣着一个大红包,起情是来给自己的岳父韩治祝寿来了。

    锣鼓喧天,彩炮齐鸣。韩治的家里是一套红砖青瓦的三室两厅一厨一卫两院一台的单层平房,为了布置生日会场,韩治一大早就向同村的萧嫂、徐姨、刘嫂、郑嫂、杨嫂、武嫂以及贺大侄女家里借来了七张八仙桌。以前农村里的生活条件不太好,谁家里有人么重大的庆祝追悼活动,往往要到同村里挨家挨户地借桌椅板凳碗筷茶杯等聚会用品,甚至有远房的亲戚乘车骑马赶回来参加活动,家里的床铺有限没地方睡觉,还得到同村走动较密切的近亲家里借宿,这都是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农村宴会规矩,不像现在到处都有餐饮宾馆一条龙服务,所以韩治去借来桌椅板凳后,孙媚娘也随后去各家把碗筷茶具给借用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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