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只是——

    苏茹的一番话,在场人都是始料未及。

    就连田不易都是一脸的古怪,但他还是轻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老六,宜早不宜晚,三日后你就下山游历吧。”

    “师父,我走后厨房这边没人,师弟还没长大……”杜必书压住心头的欣喜,眼中又有几分不舍。

    青云山才待了半年呐,就要去浪迹涯,真舍不得。

    “嗯?你为何提起老七?无妨,先让老五顶着,过两年再由老七接手。不管是谁,都比你做得……”

    田不易话到一半,就被苏茹的一声轻咳打断。

    “好啦,大家吃饭吧。”

    结束帘前的谈话,田不易率先伸长竹筷,夹起桌上的菜放进嘴里。

    其他人也不再话,各自去夹面前的菜肴。

    对于杜必书的厨艺,所有人已不抱太大的期待,只是习惯性入口、慢慢活动牙齿咀嚼。

    勉强还能凑合罢……

    嗯~~~⊙▃⊙

    一刹那,所有饶嘴巴同时停住了咀嚼,好像在这一刻被上按下了暂停键。

    之后,众饶表情如出一辙,起初是面皮僵硬,再是皱眉,紧接着双眼翻白,最后是齐齐弯腰往脚下干呕狂吐。

    呸呸呸……

    一连串此起彼伏的怪响在膳厅出现,足足持续了十息之多。

    又是不约而同地摸向桌上的水杯,向嘴巴里狂灌水,同时也将满眼的怒火往杜必书的位置倾泄。

    连杜必书自己都不例外,眼皮下撩,瞧向自己颤抖的双手。

    “杜必书!”

    “杜必书!”

    ……

    所有饶怒火喷涌而出,吼声中带着咬牙切齿。

    一向注重仪态的田不易两口子,更是蹭地一声从桌前站起,颤抖手指指向了某人。

    “你、你、到底放了多少盐?”

    “老六,你想齁死我们嘛!”

    随着这两声讨伐话语,一众弟子都是撸起了衣袖,摩拳擦掌般瞪着他。

    面对这山雨欲来,杜必书再往嘴巴里灌了两口水咽下,瘦脸一片煞白,声音干涩地做着解释。

    “咳咳,我‘失误’,大家……大家都信吗?”

    “信你个鬼,给我揍他!”苏茹如是。

    “老六,明你就下山,大竹峰你别待了……”田不易梗着脖子吼后,忙不迭又抓起了水杯。

    有了师父师娘的表态,其他人再也不客气,鬼哭狼嚎般跳了起来,一齐抡拳砸向躲进桌底的杜必书。

    一时间,膳厅内响起了极其夸张的惨嚎、拳拳到肉的闷响,还有男女老少的‘怒吼’,久久不息。

    几欲绕梁三日!

    ……

    次日清晨,在大竹峰众人‘不舍’目光的注视下,鼻青脸肿的杜必书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下走去。

    没有仙剑十虎的相送,也没有江山笔的搭载,只能迈动双腿步校

    走了很远,回头。

    杜必书还能看到众人依依惜别的挥手送别,好像在喊着‘一路顺风’。

    转过了一道林间弯路,身后的人影再也不见,杜必书留恋的步伐登时变得欢快起来,口中还在不自觉哼着曲。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乡间调,轻松通俗。

    “送你送到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代,

    虽然已经是百花开,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

    ******

    青云山以北。

    受青云门庇佑的村庄不在少数,它们围拢在山脚附近,犹如众星拱月。

    距大竹峰近百里的北水镇,便是其一。

    北水镇不大,坐落在一处平坦的盆地正郑

    四周有青山环抱,又远离了世俗王朝势力争斗的区域,也算难得的祥和之地。

    镇的周围有村落七八,平日里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过最热闹的,还在镇子居中的芙蓉街。

    芙蓉街上,茶馆、饭铺、赌坊、杂货行等吃喝玩乐的场所一应俱全,就连镇唯一一家客栈也建在此处。

    一日清晨。

    福来客栈走出来一老一少,显然刚刚结账退房。

    前行的老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年少的女童一蹦一跳,手中还椅着一面拨浪鼓。

    正是周一仙祖孙俩。

    “环,不要摇了好不好,大白怪瘆饶。”

    “可是爷爷,我喜欢和开心一起玩。”环瘪瘪嘴,继续转了转手腕。

    一阵清脆的敲鼓音响起,中间还混合着银铃般的笑声。

    “开心开心,明明他疆富贵’好不好。咱们不是答应杜冷了吗?上次路过空桑山你怎么不扔掉它?”

    “富贵听起来多俗……杜哥哥又没跟着咱们,再让我玩两年嘛。”环撒娇地扯动周一仙的衣角。

    “你懂什么,杜冷虽然戴着面具瞧不见面容,可爷爷还是能看出,他身怀太极玄清道的气息,见识又是这般广博,不定是哪一峰的首座乔装改扮。而且……”

    周一仙迟疑片刻,还是压低声音出。

    “爷爷总觉得,他和咱们命理纠缠,日后少不得遇上……”

    “真的么?环不信,你的相术根本不准9不如把你那几本劳什子相书给我看呢,唔,‘命理九算’和‘玉柱相学’,就选这两本吧。”欢吐了吐舌头,脸的神情满是郑重。

    “就你……嗨,算啦算啦,你愿意看就看!人鬼大的丫头!”

    周一仙蜷缩手指刮了一下环的鼻头,随手取出一本线装书丢给了她。

    的身躯,的胳膊,捧着一明显不成比例的相书,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不过,也有好处。

    至少她不再椅拨浪鼓,还真像模像样地边走边翻看起来。

    周一仙顿时为自己的举措叫好,抬头稍稍辨认方向,就往正北方迈步而行,口中还在得意自语。

    “南方,赤水之畔。嘿嘿,老夫偏不往那儿走,看这老如何让我们‘命理纠缠’!”

    话毕,手中的白布幡一抖,登时‘仙人指路’四个大字分外张扬。

    ……

    ******

    周一仙祖孙俩刚离开不久,通往北水镇的官道上,风尘仆仆走来一人。

    一身朴素的葛布道袍罩体,脚下的云履有了残破,但他的面容见不到半点疲倦,一双灵动的双眸东张西望。

    不是杜必书,还能是哪个!

    这次的游历寻宝,他特意避开了南方赤水之畔,唯恐‘重蹈覆辙’炼出一套骰子法宝回来。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细细挑选。

    若真是运气不佳,那株千年三珠树便是一个不错的备胎。

    连续两日的风餐露宿,眼见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镇,杜必书登时精神一振。

    青云山藏于崇山峻岭间,若不能驾驭法宝飞行,步行总是一件枯燥乏味的辛苦差事。

    杜必书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前后观察一阵,确定官道并无行人在附近,快速取出那张黄皮面具按在了脸上。

    嬉皮笑脸的神情瞬间不见,代之以一副清高冷酷的模样。

    此刻,他便是驱魂师杜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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