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心领着元初瑶去隔壁书房。

    在门口,裴沐心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去厨房嘱咐一声,让他们做一些你喜欢的菜。”

    元初瑶不疑有他,完全想不到里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裴老夫人的书房,尽显丰厚的底蕴,从丰富的书籍到摆放的物件,无一不是精品。

    其中有一个架子上,摆着各色古琴,有些木质纹理前所未见,有些雕刻手法美的让人不敢放手去弹,

    随着年龄增长,元初瑶多少也能认出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父亲虽是中朝官领袖,除去俸禄之外,意外之财不少,可来源繁杂,东西确实贵,却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珍品不一定非常耀眼,毕竟不能指望一群文化程度不高的士兵将那些看着不算多好的东西收起来。

    用命换来的钱财,自然要挑选值钱的玩意,一些珍品,若是找不到有需求的人,根本连卖都卖不出去。

    一些孤本,拿来垫桌子都嫌弃质量不好,容易烂。

    目光轻移,循着啪嗒的打牌声看过去,靠近庭院的那间有充足的光线洒下,牌桌就摆在那里,姥姥、舅母以及两位嬷嬷,围桌而坐,一旁是煮茶的貌美小丫鬟,甚是惬意的凑在一边看。

    今日无风,厚重的帘子被拉起,屋内烧的暖和,看着庭院里的积雪,竞有同时身处两个季节的奇妙感觉。

    这一间同样有各色摆件,其中花瓶和杯子最多,品相美得让她想犯罪。

    “可有喜欢的?回去时带上两件。”裴老夫人一边慢悠悠的理牌,一边抬首对外孙女说话。

    元初瑶一惊,知道姥姥书房里的东西,贵重得可怕,吓得不敢多看:“没有喜欢的,我品味不来这些东西,我就是一俗人。”

    裴夫人听得直笑,接过小丫鬟捧上的茶水,轻饮一口便放下:“何必妄自菲薄,跟着咱家老太太熏陶个十来天,也就入了门,随着年纪增长,接触的东西的多了,便会品出点门道。”

    然而元初瑶志不在此,或许年纪大了会喜欢,但现在她的兴趣反而在打马吊上,估计一道美食对她诱惑力更大。

    这么想,她也这么说了。

    甚至还问:“舅母喜欢什么,我要是碰巧遇到,帮你留着。”

    如此不见外,懂事得令人不知如何回答,裴夫人明白闺女为何烦闷了。

    说实话,小丫头以前很不懂事,亲疏不分,总做些让候府众人伤心的事。

    作为长辈,明白她从小没有娘,才会不通道理,可依旧对她难以喜欢。

    听着她主动示好的圆滑话语,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不懂事蒙在鼓里受人蛊惑,说明还未曾真正受苦伤心,自以为生活在蜜罐中,即便是假的,心里的甜却是真的。

    明白了,看开了,蜜糖成了砒霜,已经咽下去的毒,突然发作出来,那痛苦如何受的住。

    她……才十六岁啊!

    裴老夫人代儿媳回答:“她喜欢喝酒,喝最烈的酒,舞最美的剑。”说着便笑了。

    元初瑶大吃一惊:“舅母竟这么厉害,我也学过跳舞,剑舞我也试了试,然后……剑提不起来。”

    见过舅母的人会赞她端庄大气、温柔典雅,原来喜好与表现天差地别,实在是难以想象。

    裴夫人噗嗤的笑出声,“瑶儿真是过分耿直,不过也有轻剑,有机会还是可以试一试。”

    元初瑶除了唢呐和二胡,还真没有非要学出什么名堂的东西。

    “待空闲时试一试,但我更喜欢重一些的青铜剑,等我力气大一些,不说舞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有猛虎下山的凶猛便足矣。”

    说不清什么感觉,许是曾被人玩弄于鼓掌的弱小时期让她记忆深刻,以至于她喜好有些许转变。

    一些他人眼中凶悍的、可怕的,反倒是令她向往不已。

    不等元初瑶凑上去观看,桌上牌局已经结束,舅母是赢家,收获丰富。

    其中一嬷嬷起身,让过位置,元初瑶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坐上去,问:“该怎么玩?”

    嬷嬷给她一一讲解,耐心十足。

    元初瑶听得很仔细,她还从未玩过如此神奇的游戏。

    新手的磕磕跘跘,也影响不了输赢带来的新奇感受。

    元初瑶出牌像裴老太太一样慢,打得裴夫人倍感煎熬。

    好在裴老太太开口引出了话题,“你既知道来找老身哭,想必是发生了什么,让我等给你出出主意,也好过独自承受。”

    裴夫人还怕老太太说得太直接,小姑娘会抹不开脸面。

    元初瑶出乎意料的面不改色,直言道:“多年来,高氏将我当成傻子来哄,发觉后觉得愧对您的珍爱,才会哭。”

    言外之意,她并非哭着求庇护。

    裴夫人颦眉,开口细细询问:“怎么发现她唬弄你的?可是受了罪?”

    元初瑶打出一张牌,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没受多少罪。”

    那就是有受罪了!

    裴夫人手里的牌啪嗒一声打出,面上冷了许多:“高氏当家多年,真当她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不是!”

    元初瑶摸着牌,感受指腹上触碰到的纹路,抬了抬眼笑道:“舅母不用为乌烟瘴气的人生气,我会一一还回去。”

    “你当要如何还回去?”裴老夫人像是一直在等她发狠话,抓住她此刻脑海中的空白,发起追击。

    元初瑶倒也不慌,心里早已有了许多章程,无论哪一个,难免黑暗,她不想在姥姥面前说自己要做的事情。

    干脆直言:“我不知道,姥姥可是要教我?”

    她倒也机灵,能够从老太太循循善诱的语气中得出结论。

    裴夫人今日突然接收太多惊讶,她以前对小姑娘成见太深,加之许久不见,心底的那些个以为会怎样,通通没有发生,突然对外甥女都有了陌生感。

    裴老夫人笑了:“谈不上教你,不过是给你说些所见所闻以及老身的想法,让你少走一些弯路。”

    元初瑶学着戏文里书生的拱手礼,笑颜如花道:“请老先生赐教,学生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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