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薄唇轻抿:“睡吧。”

    破月又看向了自己双腿:“我暂时护不了郡主,我的腿……”

    九千岁淡声道:“你的腿,本座帮你瞧着你,放心睡吧。”

    破月点点头。

    他蜷缩在雨里,很快就没了动静。

    元杳默默擦去眼角的泪。

    九千岁手一抬,往破月身上探去。

    忽然,夜上前来,挡了他:“属下来。”

    九千岁颔首,让开。

    夜半蹲半跪在地上,任由雨水落在他身上。

    他弯腰,把破月的脑袋放在他腿上,伸手,探了一下破月鼻息。

    探了鼻息后,他松了口气,重新把破月扶起来,输送内力……

    夜里,温度很低。

    山顶,更想冷。

    内力输入破月体内,他的后背、头顶,就开始腾起一阵淡淡白烟……

    夜面色不变,继续输送内力。

    不知不觉,暴雨,开始变小、渐停……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马蹄还未停稳,影就翻身下来。

    他瞧了眼破月,瓮声问:“受伤了?”

    夜点头:“肺腑和头部,受到冲击,受了些伤。”

    影周围的气温,顿时变低。

    夜连忙补充:“好在,并无大碍。他是太累了,加上头晕,才会晕厥。”

    影这才大步走过来。

    他看向九千岁:“皇帝和太子等人,已经安置妥当。五百多个刺客,已经尽数诛杀。

    我听见有爆炸声,上山看看。”

    九千岁看向湖堤:“堤坝暂时不会坍塌了。”

    影点头:“有人上山来了。”

    九千岁颔首。

    夜抱起破月,对小暗卫道:“走。”

    暗卫,通通隐藏回暗处。

    元杳望着夜带破月走的方向,担忧道:“希望破月会没事……”

    九千岁摸摸她的脑袋:“放心吧,他会恢复如初。”

    元杳点头。

    暗卫,自小就经受各种残酷训练。

    想来,暗卫营会治好破月的。

    只不过,在他恢复前,不能陪在她身边了……

    元杳有些忧伤。

    忽然,汤圆抬头,朝她软乎乎地叫了一声:“嗷……”

    “汤圆。”

    元杳捋起湿了的袖子,走至汤圆身旁:“崽崽,你受伤了没有?”

    汤圆站起身,抖了抖毛上的水,转了个圈。

    元杳仔细看了一圈。

    还好,汤圆没受伤。

    元杳松了口气,抱住汤圆:“谢谢你把破月带回来。”

    “嗷……”

    汤圆用湿哒哒的大脑袋,轻蹭了她几下。

    九千岁单手执伞,冷清的眉眼,温和了些许。

    他开口:“小杳儿,过来。”

    “爹爹?”元杳抬头。

    九千岁扫了她一眼:“衣服都湿了,让本座给你烘烘。”

    烘衣服?

    用内力吗?

    元杳连忙道:“爹爹,杳儿不冷,爹爹不许用内力给杳儿烘衣服!”

    内力损耗过度,会伤身的!

    九千岁有些无奈:“听话。”

    元杳拒绝道:“爹爹若敢动内力,杳儿就要生气了!”

    九千岁:“……”

    望着面前的小人儿,九千岁竟有些没办法。

    这时,不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

    地面,轻震了几下。

    “千岁!小杳儿……”

    是谢执的声音。

    元杳欣喜道:“谢执!”

    谢执带了一群禁军,骑马赶来。

    马一站稳,他就跃下马背:“我被牵制住了,没能来找你们。

    等打完了,才听人说你们上山了……

    你们受伤了没?”

    元杳摇摇头:“没受伤。”

    “郡主!”

    一道熟悉声音,从禁军背后响起。

    元杳抬头看去。

    阿七笨拙地跳下马背,抱着一个包袱,朝她跑来:“郡主,这是我家殿下让我给郡主送来的。

    郡主身上都湿透了,快换上吧!”

    说着,他把包裹递给元杳。

    元杳看了一眼,包袱里的,竟然是衣裙。

    她接过衣裙,问阿七:“云潺呢?”

    阿七挠了挠脑袋:“我家殿下……生病了!”

    “云潺病了?”元杳看着阿七:“他既病了,你就该守着他呀!”

    “这……”阿七结巴道:“有阿宁先生和鹤音先生守着他呢。”

    原来是这样……

    元杳点点头。

    谢执道:“本世子也是在半路捡到阿七的,他一个小随侍,鬼鬼祟祟地抱着包袱。

    本世子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趁乱来行宫洗劫……”

    阿七?

    洗劫行宫?

    元杳被逗乐了。

    就阿七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没被人砍一刀,已经很好了!

    借给他十个胆,他都不敢做坏事吧?

    九千岁撑了伞过来:“小杳儿,先把衣服换了。”

    元杳环顾了一圈周围。

    九千岁冷声道:“都背过去。谁敢回头,本座要了他狗命!”

    顿时,所有禁军,全部齐刷刷转身。

    谢执挑了一下眉,也背过身去。

    阿七朝九千岁行了个礼,乖乖转身……

    九千岁伞一转,长袖一挡,对元杳勾唇道:“换吧。”

    元杳:“……”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在野外换衣服。

    怪尴尬的。

    不过,尴尬归尴尬,她还是麻利地脱掉湿透的裙子,换上干净裙子。

    换了干净裙子,神清气爽。

    她软声道:“爹爹,换好啦。”

    九千岁转身,垂眸看她。

    在元杳换衣时,他也催动内力,烘干了身上的湿气。

    九千岁伞一扔,伸手一捞,把元杳捞入怀里,开口道:“把湖堤上的尸体带上,留几个人守着堤坝。

    其他人,随本座下山。”

    “是!”

    响亮的声音,响彻山谷。

    九千岁抱了元杳,纵身跃上黑马,打马下山。

    天际,隐隐露出一丝白。

    数百人,乱糟糟地挤在马场里。

    宫人们,也乱成一团。

    九千岁的马一到,就有人惊呼:“千岁回来了!”

    顿时,马场沸腾了。

    一辆宽大的御辇,被摆在马场里。

    御辇里,躺着还未醒来的太子。

    皇后和林贵妃,正坐在上边照顾。

    其他一些宫妃,抱着惺子和小公主,战战兢兢。

    皇帝坐在一边的轿辇上,听见声音,连忙站起身来:“阿渊!”

    “吁……”

    谢执拉了缰绳,跳下马来:“皇上。”

    皇帝颔首。

    天光晦暗,九千岁抱着元杳,衣衫飒飒,迎风而来。

    他的身上,散发着沉沉杀气。

    不少人,齐齐后退。

    九千岁眯眼,扫了一眼人群,冷声吩咐:“把荣国公府、昌都侯府的人,全部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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