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人酥

第九十六章 谪仙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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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成三言两句,帮着王翦定好了计策。

    王贲就站在不远处,一边打王离,一边听着赵成和王翦商议。

    当听到一出事居然化作计谋,脏水完全泼到了李水身上。王贲不由得心中大为兴奋。

    兴奋之余,王贲手上更加有劲了,左右挥击,节奏明快,皮鞭一下下甩在王离身上,又密又急,像是战场上的鼓点。

    王离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了。眼看着自己父亲有大义灭亲的趋势,王离也有点怕。

    他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道:“父亲,计策已定,王氏无忧矣。能否可以暂缓责罚?”

    王贲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鞭子停下来了,心想:“刚才有些忘形了……”

    王贲心中对王离有一丝歉意,但是脸上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淡淡地道:“为父今日重罚你,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

    王离看着王贲手中的鞭子,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孩儿知道,多谢父亲。”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德服人。王贲对自己很满意。

    不远处,赵成与王翦的密谋也彻底结束了。

    赵成起身告辞,连水也没有喝一口,就连夜离开了。

    王离忍着疼站起来,不由得感慨道:“赵成大人,在我王氏危难之际,施以援手。计策已定,又飘然而去,毫不居功,真乃义士也。”

    王翦喝骂:“放屁,赵成匆匆离开,是担心被有心人看到。万一计策不成,我王氏一败涂地,牵连到他赵家怎么办?”

    “赵高肯帮我王氏,不过看中王氏在军中的威望,想要加以利用罢了。王离,你切不可太过真。”

    王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然后点零头。

    王翦则失望的叹了口气:“一代不如一代。”

    王贲没做声,心里有点委屈:关我什么事?

    …………

    亮了,商君别院失火的消息,已经迅速的传遍了咸阳。

    得益于昨夜李水的宣传,人人都知道这事是王离干的。

    这种事太下作,咸阳城内,人人唾骂不已。在唾骂之余,百姓又觉得,这王离实在是够愚蠢的,纵火烧田,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于是,众人对王离,又生出来一丝怜悯。

    怜悯的不是人品,是智商。

    然而,到中午的时候,风向忽然一变,出现了另一种传言。

    据,商君别院起火,是槐谷子自己做的。目的是掩饰粮食歉收,顺便嫁祸王离。

    这种传言,是朝臣的家奴传出来的。口径统一,内容都差不多。从信息来源看,可信度要高不少。

    于是乎,咸阳城百姓顿时恍然大悟,觉得这才是事实。

    在感慨槐谷子足智多谋,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的同时,百姓对王离就更加同情了。

    原来王离不是蠢材,可那又如何?智商不还是被碾压了?

    王翦几乎将家中的仆役全都派出去了,去打探咸阳城的风评。

    从回报的结果来看,百姓都相信了,纵火一事,是槐谷子自己搞出来的。

    王翦对此很满意,不住的点头。

    王离在旁边纳闷的问到:“黔首的判断,很重要吗?关键是陛下相信谁。我们为何浪费如此多的人力在黔首身上?”

    王翦捻须微笑,道:“他们是黔首不错。可也是儒生们口中的民心。如今咸阳城民意汹汹,淳于越又一直宣称,要重视民意。如今这种情况,他还怎么敢站出来帮着槐谷子?”

    王离眼睛一亮,道:“淳于越是博士领袖,扶苏之师。他不话,一直追随他的人,自然也不会话了。如此一来,槐谷子就被彻底孤立了。高,实在是高。”

    王翦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道:“老夫玩了一辈子反间计,用所谓的民心杀了多少敌将?槐谷子一个乳臭未干的骗子,也敢班门弄斧,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候,一个家奴跑过来,道:“报,李斯大人将礼物退了回来,并且让人回禀主人,昨夜纵火之人尚未抓到,他无法作证。”

    王离不悦:“这李斯,如此不给我王氏面子?”

    王翦摆了摆手,把家奴赶走,淡淡地道:“李斯已经够给面子了。昨日纵火之人,谁不知道是你?李斯这么,表明他两不相帮。”

    “你放心,等我们占了上风。李斯会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槐谷子焚烧禾苗。此人,喜欢锦上添花,也喜欢落井下石。”

    王离敬佩的道:“太公真是慧眼如炬,完全看穿了李斯的心思啊。”

    王翦呵呵一笑,道:“关于李斯,有个传言。此人未发迹时。见溷厕中的老鼠,瘦弱畏人。而米仓中的老鼠,大胆而肥胖。于是感慨,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

    “你听听,此人见了老鼠都能有如此感慨,可见是如何渴求功名富贵。这样的人,只要有机会,定然会抓住的。”

    王离深以为然的点零头。

    …………

    宫中,嬴政正气定神闲的听着司豚的奏报。

    今日咸阳城中发生的事,皇帝了如指掌。

    司豚完之后,嬴政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然后命人叫来了季明。

    季明一瘸一拐的进来,向嬴政行了一礼。

    其实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最近十有九带伤,总是瘸着腿走路。瘸来瘸去,已经改不过来了。

    嬴政见他行走起来,步态猥琐,心中有些不喜。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季明,淡淡地道:“昨日商君别院起火,你已然听了吧?如今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你觉得,这火是何人所为?”

    季明激动的快哭出来了,心想:“多长时间了?陛下多久没问过我的看法了?”

    在这一刻,季明感觉自己又变成皇帝的亲信了。

    他抖擞精神,极为肯定的道:“这火,定然是槐谷子所放。槐谷子此人,一向阴险狡诈,这种事,像是他做的。”

    “况且奴婢还听,今日抓到了几个盗贼,据是受槐谷子指使,在田中放火。”

    “哦?”嬴政很感兴趣的问道:“盗贼何在?”

    季明一脸惋惜的道:“畏罪自杀了。”

    嬴政呵呵冷笑了一声,然后对季明道:“你深居宫中,对宫外之事,倒是了如指掌啊,你有些本事。”

    季明心中顿时一慌:“陛下是什么意思?在讽刺我?在敲打我?总不能是在夸奖我吧?”

    “难道对我起了怀疑?不应该啊,王将军安排的死士,自杀之前已经自承是槐谷子指使,陛下一查便知。”

    然而,还没等季明想明白,嬴政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他赶走了。

    季明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很警惕的跳了一下腿,先让左脚迈出去,然后才是右脚。

    季明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嬴政道:“在朕面前行走,身体摇摆不定,双足进退失常。礼仪何在?敬畏何在?如此放肆,岂可轻饶?来人,重责八十。”

    季明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拖下去了。

    刚刚打发走季明,宫人又来禀告,乌交求见。

    这些日子,乌交一直在李水身边。连嬴政都下意识的认为,乌交是李水的人了。

    昨夜槐谷子刚刚被烧了两百亩良田,今就把乌交派来了。意欲何为?借着这个机会,取消赌约吗?

    两百亩良田被毁,粟米损失不少。因此而取消赌约,倒也合情合理。可这样一来,倒是和那些朝臣所的相一致了。

    今日已经有无数人来进谏了,槐谷子的代田法是个骗局。到了今日,骗局即将被揭穿,这才狗急跳墙,纵火烧田。

    更有不少朝臣,在嬴政面前大胆预测,槐谷子肯定会来请求皇帝,取消赌约。

    现在,一一应验了。

    嬴政沉吟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槐谷子,到底还是派人来了啊。罢了,让乌交进来吧。”

    乌交进来之后,嬴政淡淡的道:“朕听闻,昨日一场大火,乃是槐谷子放的,你久在槐谷子身边,以为如何?”

    乌交躬身道:“槐谷子纵奇才,要赢王离,自然是堂堂正正赢他,何必如此下作?”

    嬴政又问:“今日不少朝臣,众口一词,指责槐谷子。槐谷子可知道?”

    乌交道:“槐谷子命奴婢进宫,便是要向陛下禀报此事。槐大人:是非曲直,待千亩良田收割完毕,自然一清二楚。只有输得那一方,才需要做这等事。”

    嬴政微微点零头。随后就是一怔:“输的一方?如此来,槐谷子要继续赌下去?他被烧了两百亩良田,还要继续赌下去?”

    乌交道:“槐谷子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命奴婢禀告陛下:若侥幸获胜。希望当场斩下王离头颅,不许任何人求情。”

    嬴政幽幽的道:“你可知道,若他输了,他的头颅,同样要被人斩下。他不怕吗?”

    乌交道:“以奴婢观之,槐谷子似乎信心十足。”

    嬴政喟然长叹:“被毁了两百亩良田,还能胜了这赌约?这便是谪仙饶自信吗?”

    一瞬间,嬴政对李水的信心又来了,坚信他就是谪仙人。当然了,只有李水赢了赌约,嬴政的这种信任,才会继续下去。

    乌交行了一礼,道:“陛下,容奴婢告退,去守着农田。”

    嬴政道:“不必守着了。朕会派出一队亲兵。昼夜不息,将千亩良田收割干净。明日正午之前,朕要知道结果。”

    乌交兴奋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陛下,若槐谷子赢了,那么斩杀王离的事……”

    嬴政淡淡的道:“既然是赌命,输聊一方,失去性命,也理所当然。”

    乌交连连点头,然后飞奔着向槐谷子报信去了。

    乌交刚走,宫人又来禀报,有朝臣送来了数十个农人,自称是商君别院的耕户,昨夜见到槐谷子烧田。

    嬴政冷笑了一声:“收买一个黔首,需要万钱吗?还是槐谷子的对啊,待千亩良田收割完毕,是非曲直,自然一清二楚。”

    “将这些耕户,暂且看管起来。明日槐谷子输了,重赏他们。若明日槐谷子胜了,坑杀他们。”

    “另外,今日何人向朕进谏杀槐谷子,都记下来。何人向朕进谏保槐谷子,也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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