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黄有生站在尾部的台阶上。眼睛平视四周，饶有趣味地弯起手肘，寸着下巴，暗想：陆庭非确实有两把刷子，两个集团联姻的事情都可以想出来，这样的事情也太罕见了，脑瓜子这么灵泛，不过，这个方法确实很实惠。
让缺男工和缺女工的工厂互补气血，互相补充，让他们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活力，魅力四射，发挥出生命里最耀眼的光彩。
在鸿渐这一千多人的制衣厂，除了裁床的男生多一些以外，其他楼层基本上都是女工。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直接导致车间里的男工尾巴翘起老高，听说车间里一个毫不起眼的男工，都有能力随意地切换自己的女朋友，说出来真是让人心惊胆寒。
归根结底，受伤的是我们的女工人。
其实，这一批女工都不差。
个个都能吃苦耐劳。
有思想，有进取之心。
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黄有生一直都善待这些女工，她们就跟他的孩子一样，关键年纪，青春奔放，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他也希望她们有一个好的归宿。
“联广公司的IT精英？”女工们有些微微愣，从天而降的精英人才，感觉离他们的生活有些远。
她们一定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部份人在急急地左顾右盼。
还有一部份人在努力地回头张望。
愣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窃窃私语：“我的天呀，真的是IT精英？那不都是大学生？很厉害的大学生，跟我们这些蓝领，相配吗？适合吗？能谈到一块儿吗？”
“蓝领怎么啦？蓝领也还不是一样挣钱吃饭，蓝着蓝着说不定就变白了，人家刘丽花还不愿意做白领呢，蓝领更有出息，还可以出国，老了还能继续干。有技术走遍天下，老到七十岁还可以上班。不要自己瞧不起自己。而且，职业又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倒觉得吧，蓝不蓝领，精不精英，都没有关系，谁更有潜力，谁未来发展得更好，才是硬道理，做我们这一行，等身边有一点点积蓄，开个制衣厂，做个小作坊，是完全问题的。明天的打拼结果，并不一定比他们差。”
“你们自卑什么，我们还只有十几岁，以后分分钟可以成为精英。”这一句话是钟瑞说的。她的话一出，身边的女工，一致向她行注目礼。
钟瑞是三楼年龄最小的员工。
也是最爱学习的一个员工之一，她和封兰花两个人的床头，摆满了书籍，每天加完班回来，学习成了她们的业余爱好。
陆庭非看着前面台下熙熙攘攘的人**头接耳，议论纷纷，后面的一排男士，却个个精神亢奋，情绪高涨。
他拿起话筒，乘胜追击：喂喂喂，我跟你们讲哈，我这个人呢，尊重女性，今天这个环节呢，女士优先选择男士。今天远道而来送货上门的男士，随女工们挑选。”
台下瞬间沸腾起来。
“送货上门？脑门上写了字吗？”
“哈哈哈，送货上门，太精辟了。”
前面的一些女工笑岔了气。
陆庭非也笑，暗暗夸自己这个梗用得好，活跃了现场。他移了移话筒，又补充说，“现在，请所有的男士移步至饭堂吃饭用的条桌上，请你们分别按编号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记得哈，男员工分别坐在1，3，5，7排的位置。等下鸿渐的女员工分别坐在2，4，6，8排的位置。现在，男员工可以去饭堂了，食堂阿姨已经摆好水果零食饮料，请你们各就各位。”
丁亮听后马上在人群里钻出来，立在饭堂前面，用手一招，“来来来，都跟我来。往这边走，走向你心爱的妹陀。”
男员工们莞尔一笑，眼睛却直勾勾地盯向女工这边。
心里好像装了尺，默默地在跟女工打分。
饭堂不远，就在前坪的旁边，几步就可以到达。
里面能容纳不少人，约有一个大型的操场那么大。
男士们蜂拥而至，一排排西装革履的，非常养眼。
但是，一百多个男士坐到里面，占据的位置还不到十分之一。
显得空空荡荡的。
做IT的男士平时不爱收拾自己，上班的时间稳定不变，加班的时间也是超级多。所以他们每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打扮自己已渐成为一个奢侈梦想，有很多都已经喜欢不修边幅。
在来之前，陆庭非刻意叮嘱他们要注意仪容，要特别打扮一下，毕竟爱美是每一个人的天性。
男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自然可以为自己加分不少。
西装革履那是必须的，领带的配衬也必不可少，有几个爱漂亮的还特意把头发抹得油光贼亮的。
一排一排坐在那里，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又美又飒，风情万种。相比鸿渐车间里那几个小愣青，单单就论外表和气质，不比才识和学历，就要甩他们几条大街。
黄有生难得看到这样的情景。这是他做经理以来，第一次碰到的特殊场面，心里暗生喜悦，像家长一样的心情。
看着这些帅气的优质男，一个个精神抖擞，样貌周正，风度翩翩，气质优雅。
他感觉非常满意。
而且，刚刚听丁亮说，这些都是他们公司里的开发骨干，月薪可观，是这些女工工资的几倍。
高薪有才又帅气，这应该是女工们梦寐以求的人生伴侣。
他迈着缓缓的步子，眼神里藏着淡淡的笑，双手绕在背后面。
从左走到右，
折身，
从右走到左。
阅兵一样，有种检阅未来女婿的仪式感。
此时的心情欢喜喜悦，却又有点惆怅。
丁亮远远地看着，饶有兴味，他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向在场的男员工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经理，你们共同的岳父，让他讲两句，怎么样？”
丁亮说完，一脸坏笑地把黄经理推到饭堂最中间的位置。
他自己速速地退后，亲自动手整理话筒的电线。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也有几个人唏嘘的笑声。
黄有生润了润喉咙，羞涩又谦卑地，“这么多帅哥，有才有貌有能力，让我看着心里老喜欢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件事情放不下，丑媳妇终是要见公婆的，我们车间里的这些女工呀，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大专以上的没有几个，高中毕业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年轻的女工，文化档次低一点，有点拿不出手，光是这一点，让我觉得有点汗颜，感觉配不上你们这些高材生。但是，我敢保证一点，她们都是很努力，很勤劳很上进的有志青年。有些女工一直在坚持学习课本知识，不断地参加考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跟你们一定能够举案齐眉，请你们放开心里的顾虑，文化功课这方面，她们天天都在努力学习，不会差太远。”
男员工下面有小小的轰动。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流出来。
“没有关系，长得标致就行。”
“长得好看，吃苦耐劳上进比什么都强。”
“模样俊俏，身材苗条就知足，勤劳能干那是肯定的。”
……
呵呵，丁亮听后，眼睛看着黄经理，心里不停地笑。
原来我们工作狂一样的黄经理，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有面子有里子。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像那些快要嫁女的准岳父大人，在新郎新娘新婚上的致辞呀。
黄经理说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莞尔一笑。
继续补充道：“你们选姑娘，不一定要只看长相，可以长相品行一起选，当然，我敢保证，我们公司的女工，别的我不敢吹牛，品行那都是一流的。”
台下一阵骚动。
几个男员工交头接耳，用眼神表达自己心里的意思。
另外一边的几个男工胆子肥一些的，干脆小声地讨论起来。
丁泉泉，邓青，小刘文，三个人臭皮匠坐在一堆就成一台戏，得瑟地炫耀，“你们说说看，等下那些漂亮的女工，一定都会坐到我们这一排，我们这排多养眼呀。”
“那肯定，我们在他们之中有点鹤立鸡群呀，而且，我怎么感觉我们三个人特别的帅。不是一般的帅，他们都比不上我们几个。”
“必须的，我们说第二的话，他们不敢说第一，我们三个都不帅的话，那丁亮也不帅了。”小刘文说这话时吐了吐舌头，他故意这样激丁亮。
丁亮从他身边走过，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聊天，眉头一紧一缩的，弯弯的动来动去。
不过，他紧紧只是虎了一下眉毛，笑时露出了牙齿，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来到外面，准备接女工们进去，怕男员工们等急眼了。
远远地，他给陆庭非做了个手势，两个大长手臂交叉在空中，意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陆庭非瞥了丁亮一眼。
眼神温柔地看了看台下面，小声地问，“请问一下，你们谁有意愿去结识一下联广集团的IT民工，现在可以自己步行去饭堂，看上谁，就坐在他的对面，聊一聊，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怎么样？顺便可以谈谈人生。”说完，他收起话筒，侧身倾听下面的说话声。
“可是，如果我看上他，他没有看上我怎么办？那不是很没面子？”
“他们都是大学生，我现在自考，会不会有点配不上？我怕！”
“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工作又埋怨遇不到好男人，有好男人来了，你们又畏畏缩缩的，今天我第一个带头去相亲，今天不带走一个，我就不信夏。以后也不叫夏鑫花。”
“你不姓夏还能咋的？”
“确定都是IT民工？是个民工还好点，如果是个教授，我还真不敢进去。”
“我去，你幽默也不是这样幽默法，还挨踢民工，我看哪，你是欠揍民工还差不多。”
……
陆庭非捂住嘴笑。
话筒都拿倒了。
他把话筒转过来，缓缓地，“不用担心谁瞧不上谁，要相信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是最好的那一个，要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要让青春放出异样的光彩，勇敢地承认自己，比在背后偷偷地羡慕别人强一万倍，请有意愿同挨踢民工一起谈个恋爱，耍个朋友的，就移步到饭堂去吧，没有兴趣的，可以回车间继续车衣服。”
话音刚落。
一个红红的身影飞了进去。
是夏鑫花，外号公司小百灵。
然后，又一个绿牛仔去了饭堂。
紧接着，红夹克，绿裙子，黄背心……
没有一个女工去车间车衣。
师傅主任，舞台服都没有换，一个个笑嘻嘻地，去了饭堂。
男工们懒懒散散的，在外面等我大坪上晒太阳。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独身一辈子，这一转眼，听说要相亲，比兔子都跑得快。”老保安盯着这些女工的背影，半是讥笑半是开玩笑地说。
小保安徐向右把身子转过去，脸一横，“你这思想，能不能变通一下，昨天是昨天，昨天遇到的都是公司的车衣工，今天全是联广的IT精英，能一样吗？能吗？他们都不在同一个阶层，能相同对待吗？”他说完还不忘用手把老保安推了一下。
其他几个保安笑了笑，揶揄道，“有什么不一样，什么精英不精英的，还不一样挣钱吃饭，娶妻生子，难道他们是精英，赚的钱买的饭香一些吗？生的孩子会高一些吗？”
哈哈哈，其他几个保安跟着笑。
车间的男工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话。
心不在焉的。
几个懒懒散散地愣在门口。
还有几个百无聊赖地在把玩手机。
老保安慢慢移步过去，“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公司里有这么多靓女，你们不好好珍惜，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自己本身不怎么样，还要学别人搞什么多角恋，现在完蛋了吧，这些优质男，分分钟甩你们几条大街，知道痛了吧，看你们以后还不学会珍惜，女人嘛，你要懂得珍惜，她才不会宁愿孤独终老也不选择你。到现在，你们也许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总说女人贪钱，好高骛远，没有良心，你们也摸摸自己的良心，在没有优质男之前，你们珍惜过没有？”
几个男工频频后退，嘴里嘟哝：“以前确实是没有珍惜，工厂里乌泱泱的一堆女工，来来往往，上个厕所都会碰到几个女人，怎么晓得珍惜，以后哪，我看我们也是竞争不过别人了，瞧今天这个架势，估计那些优质男，被抢得一个不剩。”
“你们现在担心吗？以后，还朝三暮四吗？还朝楚慕秦吗？”
老保安虽然老态龙钟，说这话时却盛气凌人。
几个男工人节节后退，连连摆手，嘴巴却依然不饶人，“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挨踢的民工吗？一百多号人能顶个屁用，我们工厂的女工有一千多人呢，集团的女工有好几万人呢，能个个都速配么？”
“我貂你老母啦。”老保安开始爆粗口。
“本来就是呀，喝那么多墨水，还娶个没有墨水的，这些没有墨水的，让我们来选一选不就行了呢而且，凭什么要同我们抢女工，这女工不是我们公司里的吗？不过，还好，他们那一点点人，也抢不完。”一个高个子男工有些不服气，为自己狡辩。
矮个子有些酸，“等这一百多个优质挨踢的走了，我们一天换一个女朋友好不好，气死你们。”
“你这是没有成熟的思想，你这个思想要不得。”老保安踮起脚尖批评他们。平时这些人胡作非为，没有担当，老保安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印象，觉得他们中有的人品非常的差，没有一点儿做人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就允许她们拜金，不允许我们乱来胡来吗？我可告诉你，她们有些也是好蠢的，一盘炒粉，一个夜宵，我说的话，你懂的。”小个子还是振振有词。
“滚！”老保安见不得他们这么自以为是。
易可欣听后，内心在滴血。
这帮车间里的小姐妹，年龄都不大，有些还只有十七八岁。
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对人生存在着美好的幻想。
人家说什么她们都信。
甚至说太阳是瘪的，她们也会相信。
易可欣看了眼矮个子，又看了一眼其他的男工。
封兰花说起过的女工们的遭遇，又像电影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
易可欣润了润喉咙，用手刷了把额头，走过去，一字一句地，“这只是他们一个刚刚成立的分公司里面开发部的部份员工，如果把全集团公司的男员工都叫来的话，估计这个鸿渐都装不下，得有好几万人呢。”
几个男员工见是易可欣。
识趣地四散开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易可欣直觉得后背发凉。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物种，知识不多，学历没有，钱袋也不够丰满，没有什么上进心，工作也不怎么体面。
但是，尽管他们条件很差。
却对女人要求极高。
仿佛女人就是他们附属物。
他们从来不懂得尊重女人。
自私自利。
小气量窄。
这就是封兰花看不上他们理由。
完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自己错在哪里，
瞎埋怨女人拜金。
“走吧，别跟他们计较了。”陆庭非把话筒放好，辗转来到易可欣的身边。
“你说说，你说说看，这些人的素质。”易可欣仍然有些意难平。
陆庭非边朝前面走，边开导她，“原谅他们吧，毕竟他们见识少，能有多大的眼界，这也怪不得他，很小就要出来挣钱，家里等着他们的米下锅，也不容易，他们本身也不想活成这个样子，但是，没有技术没有文凭，没有钱，生活把他们逼成了这个样子，虽然他们的社会地位不高，但是人的欲望却一样不少，能怎么样，练不出一身涵养，只能在低格局里越走越远。”
易可欣垂下头，跟着陆庭非走进饭堂。
黄有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他们，微笑着对他们两个说，“太有意思了，你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聊什么？”陆庭非对这个事情非常感兴趣。
黄有生捂住嘴，掩不住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陆庭非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这样。
完全像一个孩子。
“来来来，你来听听。”黄经理拉着他们，往里面走。
“你们知道女生的三从四德吗？”这是夏鑫花提出的问题。
“为什么这样问？”邓青一脸懵，觉得这样问有些奇怪。
夏鑫花眼睛半眯，笑着说，“因为我们公司里的男工，如果跟我们谈恋爱，就要像古时候的社会一样，要三从四德。”
邓青听后笑得前仰后倒。
“这都是老黄历了，谁现在还有那样的三从四德呀，现在女生的三从四德是这样的：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惹不得。”
夏鑫花爆笑。
给他伸出一个大拇指，又提问：“男朋友的三从四德呢？”
邓青窝了一下脸，露出左脸边那个大大的酒窝，歪了一下头，看了夏鑫花一眼，“出门要跟从，命令要听从，错误要盲从。生日要记花钱要舍得逛街要等得生气要哄得。”
“卧草草草，你这不是男朋友，是菩萨，不过，你这样完美的男人，我
让缺男工和缺女工的工厂互补气血，互相补充，让他们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活力，魅力四射，发挥出生命里最耀眼的光彩。
在鸿渐这一千多人的制衣厂，除了裁床的男生多一些以外，其他楼层基本上都是女工。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直接导致车间里的男工尾巴翘起老高，听说车间里一个毫不起眼的男工，都有能力随意地切换自己的女朋友，说出来真是让人心惊胆寒。
归根结底，受伤的是我们的女工人。
其实，这一批女工都不差。
个个都能吃苦耐劳。
有思想，有进取之心。
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黄有生一直都善待这些女工，她们就跟他的孩子一样，关键年纪，青春奔放，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他也希望她们有一个好的归宿。
“联广公司的IT精英？”女工们有些微微愣，从天而降的精英人才，感觉离他们的生活有些远。
她们一定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部份人在急急地左顾右盼。
还有一部份人在努力地回头张望。
愣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窃窃私语：“我的天呀，真的是IT精英？那不都是大学生？很厉害的大学生，跟我们这些蓝领，相配吗？适合吗？能谈到一块儿吗？”
“蓝领怎么啦？蓝领也还不是一样挣钱吃饭，蓝着蓝着说不定就变白了，人家刘丽花还不愿意做白领呢，蓝领更有出息，还可以出国，老了还能继续干。有技术走遍天下，老到七十岁还可以上班。不要自己瞧不起自己。而且，职业又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倒觉得吧，蓝不蓝领，精不精英，都没有关系，谁更有潜力，谁未来发展得更好，才是硬道理，做我们这一行，等身边有一点点积蓄，开个制衣厂，做个小作坊，是完全问题的。明天的打拼结果，并不一定比他们差。”
“你们自卑什么，我们还只有十几岁，以后分分钟可以成为精英。”这一句话是钟瑞说的。她的话一出，身边的女工，一致向她行注目礼。
钟瑞是三楼年龄最小的员工。
也是最爱学习的一个员工之一，她和封兰花两个人的床头，摆满了书籍，每天加完班回来，学习成了她们的业余爱好。
陆庭非看着前面台下熙熙攘攘的人**头接耳，议论纷纷，后面的一排男士，却个个精神亢奋，情绪高涨。
他拿起话筒，乘胜追击：喂喂喂，我跟你们讲哈，我这个人呢，尊重女性，今天这个环节呢，女士优先选择男士。今天远道而来送货上门的男士，随女工们挑选。”
台下瞬间沸腾起来。
“送货上门？脑门上写了字吗？”
“哈哈哈，送货上门，太精辟了。”
前面的一些女工笑岔了气。
陆庭非也笑，暗暗夸自己这个梗用得好，活跃了现场。他移了移话筒，又补充说，“现在，请所有的男士移步至饭堂吃饭用的条桌上，请你们分别按编号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记得哈，男员工分别坐在1，3，5，7排的位置。等下鸿渐的女员工分别坐在2，4，6，8排的位置。现在，男员工可以去饭堂了，食堂阿姨已经摆好水果零食饮料，请你们各就各位。”
丁亮听后马上在人群里钻出来，立在饭堂前面，用手一招，“来来来，都跟我来。往这边走，走向你心爱的妹陀。”
男员工们莞尔一笑，眼睛却直勾勾地盯向女工这边。
心里好像装了尺，默默地在跟女工打分。
饭堂不远，就在前坪的旁边，几步就可以到达。
里面能容纳不少人，约有一个大型的操场那么大。
男士们蜂拥而至，一排排西装革履的，非常养眼。
但是，一百多个男士坐到里面，占据的位置还不到十分之一。
显得空空荡荡的。
做IT的男士平时不爱收拾自己，上班的时间稳定不变，加班的时间也是超级多。所以他们每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打扮自己已渐成为一个奢侈梦想，有很多都已经喜欢不修边幅。
在来之前，陆庭非刻意叮嘱他们要注意仪容，要特别打扮一下，毕竟爱美是每一个人的天性。
男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自然可以为自己加分不少。
西装革履那是必须的，领带的配衬也必不可少，有几个爱漂亮的还特意把头发抹得油光贼亮的。
一排一排坐在那里，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又美又飒，风情万种。相比鸿渐车间里那几个小愣青，单单就论外表和气质，不比才识和学历，就要甩他们几条大街。
黄有生难得看到这样的情景。这是他做经理以来，第一次碰到的特殊场面，心里暗生喜悦，像家长一样的心情。
看着这些帅气的优质男，一个个精神抖擞，样貌周正，风度翩翩，气质优雅。
他感觉非常满意。
而且，刚刚听丁亮说，这些都是他们公司里的开发骨干，月薪可观，是这些女工工资的几倍。
高薪有才又帅气，这应该是女工们梦寐以求的人生伴侣。
他迈着缓缓的步子，眼神里藏着淡淡的笑，双手绕在背后面。
从左走到右，
折身，
从右走到左。
阅兵一样，有种检阅未来女婿的仪式感。
此时的心情欢喜喜悦，却又有点惆怅。
丁亮远远地看着，饶有兴味，他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向在场的男员工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经理，你们共同的岳父，让他讲两句，怎么样？”
丁亮说完，一脸坏笑地把黄经理推到饭堂最中间的位置。
他自己速速地退后，亲自动手整理话筒的电线。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也有几个人唏嘘的笑声。
黄有生润了润喉咙，羞涩又谦卑地，“这么多帅哥，有才有貌有能力，让我看着心里老喜欢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件事情放不下，丑媳妇终是要见公婆的，我们车间里的这些女工呀，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大专以上的没有几个，高中毕业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年轻的女工，文化档次低一点，有点拿不出手，光是这一点，让我觉得有点汗颜，感觉配不上你们这些高材生。但是，我敢保证一点，她们都是很努力，很勤劳很上进的有志青年。有些女工一直在坚持学习课本知识，不断地参加考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跟你们一定能够举案齐眉，请你们放开心里的顾虑，文化功课这方面，她们天天都在努力学习，不会差太远。”
男员工下面有小小的轰动。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流出来。
“没有关系，长得标致就行。”
“长得好看，吃苦耐劳上进比什么都强。”
“模样俊俏，身材苗条就知足，勤劳能干那是肯定的。”
……
呵呵，丁亮听后，眼睛看着黄经理，心里不停地笑。
原来我们工作狂一样的黄经理，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有面子有里子。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像那些快要嫁女的准岳父大人，在新郎新娘新婚上的致辞呀。
黄经理说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莞尔一笑。
继续补充道：“你们选姑娘，不一定要只看长相，可以长相品行一起选，当然，我敢保证，我们公司的女工，别的我不敢吹牛，品行那都是一流的。”
台下一阵骚动。
几个男员工交头接耳，用眼神表达自己心里的意思。
另外一边的几个男工胆子肥一些的，干脆小声地讨论起来。
丁泉泉，邓青，小刘文，三个人臭皮匠坐在一堆就成一台戏，得瑟地炫耀，“你们说说看，等下那些漂亮的女工，一定都会坐到我们这一排，我们这排多养眼呀。”
“那肯定，我们在他们之中有点鹤立鸡群呀，而且，我怎么感觉我们三个人特别的帅。不是一般的帅，他们都比不上我们几个。”
“必须的，我们说第二的话，他们不敢说第一，我们三个都不帅的话，那丁亮也不帅了。”小刘文说这话时吐了吐舌头，他故意这样激丁亮。
丁亮从他身边走过，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聊天，眉头一紧一缩的，弯弯的动来动去。
不过，他紧紧只是虎了一下眉毛，笑时露出了牙齿，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来到外面，准备接女工们进去，怕男员工们等急眼了。
远远地，他给陆庭非做了个手势，两个大长手臂交叉在空中，意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陆庭非瞥了丁亮一眼。
眼神温柔地看了看台下面，小声地问，“请问一下，你们谁有意愿去结识一下联广集团的IT民工，现在可以自己步行去饭堂，看上谁，就坐在他的对面，聊一聊，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怎么样？顺便可以谈谈人生。”说完，他收起话筒，侧身倾听下面的说话声。
“可是，如果我看上他，他没有看上我怎么办？那不是很没面子？”
“他们都是大学生，我现在自考，会不会有点配不上？我怕！”
“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工作又埋怨遇不到好男人，有好男人来了，你们又畏畏缩缩的，今天我第一个带头去相亲，今天不带走一个，我就不信夏。以后也不叫夏鑫花。”
“你不姓夏还能咋的？”
“确定都是IT民工？是个民工还好点，如果是个教授，我还真不敢进去。”
“我去，你幽默也不是这样幽默法，还挨踢民工，我看哪，你是欠揍民工还差不多。”
……
陆庭非捂住嘴笑。
话筒都拿倒了。
他把话筒转过来，缓缓地，“不用担心谁瞧不上谁，要相信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是最好的那一个，要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要让青春放出异样的光彩，勇敢地承认自己，比在背后偷偷地羡慕别人强一万倍，请有意愿同挨踢民工一起谈个恋爱，耍个朋友的，就移步到饭堂去吧，没有兴趣的，可以回车间继续车衣服。”
话音刚落。
一个红红的身影飞了进去。
是夏鑫花，外号公司小百灵。
然后，又一个绿牛仔去了饭堂。
紧接着，红夹克，绿裙子，黄背心……
没有一个女工去车间车衣。
师傅主任，舞台服都没有换，一个个笑嘻嘻地，去了饭堂。
男工们懒懒散散的，在外面等我大坪上晒太阳。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独身一辈子，这一转眼，听说要相亲，比兔子都跑得快。”老保安盯着这些女工的背影，半是讥笑半是开玩笑地说。
小保安徐向右把身子转过去，脸一横，“你这思想，能不能变通一下，昨天是昨天，昨天遇到的都是公司的车衣工，今天全是联广的IT精英，能一样吗？能吗？他们都不在同一个阶层，能相同对待吗？”他说完还不忘用手把老保安推了一下。
其他几个保安笑了笑，揶揄道，“有什么不一样，什么精英不精英的，还不一样挣钱吃饭，娶妻生子，难道他们是精英，赚的钱买的饭香一些吗？生的孩子会高一些吗？”
哈哈哈，其他几个保安跟着笑。
车间的男工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话。
心不在焉的。
几个懒懒散散地愣在门口。
还有几个百无聊赖地在把玩手机。
老保安慢慢移步过去，“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公司里有这么多靓女，你们不好好珍惜，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自己本身不怎么样，还要学别人搞什么多角恋，现在完蛋了吧，这些优质男，分分钟甩你们几条大街，知道痛了吧，看你们以后还不学会珍惜，女人嘛，你要懂得珍惜，她才不会宁愿孤独终老也不选择你。到现在，你们也许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总说女人贪钱，好高骛远，没有良心，你们也摸摸自己的良心，在没有优质男之前，你们珍惜过没有？”
几个男工频频后退，嘴里嘟哝：“以前确实是没有珍惜，工厂里乌泱泱的一堆女工，来来往往，上个厕所都会碰到几个女人，怎么晓得珍惜，以后哪，我看我们也是竞争不过别人了，瞧今天这个架势，估计那些优质男，被抢得一个不剩。”
“你们现在担心吗？以后，还朝三暮四吗？还朝楚慕秦吗？”
老保安虽然老态龙钟，说这话时却盛气凌人。
几个男工人节节后退，连连摆手，嘴巴却依然不饶人，“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挨踢的民工吗？一百多号人能顶个屁用，我们工厂的女工有一千多人呢，集团的女工有好几万人呢，能个个都速配么？”
“我貂你老母啦。”老保安开始爆粗口。
“本来就是呀，喝那么多墨水，还娶个没有墨水的，这些没有墨水的，让我们来选一选不就行了呢而且，凭什么要同我们抢女工，这女工不是我们公司里的吗？不过，还好，他们那一点点人，也抢不完。”一个高个子男工有些不服气，为自己狡辩。
矮个子有些酸，“等这一百多个优质挨踢的走了，我们一天换一个女朋友好不好，气死你们。”
“你这是没有成熟的思想，你这个思想要不得。”老保安踮起脚尖批评他们。平时这些人胡作非为，没有担当，老保安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印象，觉得他们中有的人品非常的差，没有一点儿做人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就允许她们拜金，不允许我们乱来胡来吗？我可告诉你，她们有些也是好蠢的，一盘炒粉，一个夜宵，我说的话，你懂的。”小个子还是振振有词。
“滚！”老保安见不得他们这么自以为是。
易可欣听后，内心在滴血。
这帮车间里的小姐妹，年龄都不大，有些还只有十七八岁。
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对人生存在着美好的幻想。
人家说什么她们都信。
甚至说太阳是瘪的，她们也会相信。
易可欣看了眼矮个子，又看了一眼其他的男工。
封兰花说起过的女工们的遭遇，又像电影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
易可欣润了润喉咙，用手刷了把额头，走过去，一字一句地，“这只是他们一个刚刚成立的分公司里面开发部的部份员工，如果把全集团公司的男员工都叫来的话，估计这个鸿渐都装不下，得有好几万人呢。”
几个男员工见是易可欣。
识趣地四散开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易可欣直觉得后背发凉。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物种，知识不多，学历没有，钱袋也不够丰满，没有什么上进心，工作也不怎么体面。
但是，尽管他们条件很差。
却对女人要求极高。
仿佛女人就是他们附属物。
他们从来不懂得尊重女人。
自私自利。
小气量窄。
这就是封兰花看不上他们理由。
完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自己错在哪里，
瞎埋怨女人拜金。
“走吧，别跟他们计较了。”陆庭非把话筒放好，辗转来到易可欣的身边。
“你说说，你说说看，这些人的素质。”易可欣仍然有些意难平。
陆庭非边朝前面走，边开导她，“原谅他们吧，毕竟他们见识少，能有多大的眼界，这也怪不得他，很小就要出来挣钱，家里等着他们的米下锅，也不容易，他们本身也不想活成这个样子，但是，没有技术没有文凭，没有钱，生活把他们逼成了这个样子，虽然他们的社会地位不高，但是人的欲望却一样不少，能怎么样，练不出一身涵养，只能在低格局里越走越远。”
易可欣垂下头，跟着陆庭非走进饭堂。
黄有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他们，微笑着对他们两个说，“太有意思了，你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聊什么？”陆庭非对这个事情非常感兴趣。
黄有生捂住嘴，掩不住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陆庭非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这样。
完全像一个孩子。
“来来来，你来听听。”黄经理拉着他们，往里面走。
“你们知道女生的三从四德吗？”这是夏鑫花提出的问题。
“为什么这样问？”邓青一脸懵，觉得这样问有些奇怪。
夏鑫花眼睛半眯，笑着说，“因为我们公司里的男工，如果跟我们谈恋爱，就要像古时候的社会一样，要三从四德。”
邓青听后笑得前仰后倒。
“这都是老黄历了，谁现在还有那样的三从四德呀，现在女生的三从四德是这样的：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惹不得。”
夏鑫花爆笑。
给他伸出一个大拇指，又提问：“男朋友的三从四德呢？”
邓青窝了一下脸，露出左脸边那个大大的酒窝，歪了一下头，看了夏鑫花一眼，“出门要跟从，命令要听从，错误要盲从。生日要记花钱要舍得逛街要等得生气要哄得。”
“卧草草草，你这不是男朋友，是菩萨，不过，你这样完美的男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