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熙国每年都会由国君率领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于岁末祭拜扶熙天地,以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是为年祭。而两年前的年祭,老太师记忆犹新。

    那时云宴与许皇后比肩立于祭坛之上,未等仪式开始,许皇后突然跪地连拜,对云宴哀求道:“历代先皇在上,臣妾求陛下,不要将轩儿送去雁瑞国......”

    因先皇在位后期,喜酒乐不理朝政,导致传到云宴手中的是一盘危机四伏的乱棋。雁瑞与大泽隔几年便左右夹击,扶熙不堪其扰,满朝能为帅者竟只有萧锋将军一人。

    后大泽国君发来国书,欲借路扶熙攻打雁瑞。老太师当即指出,这是大泽的一石二鸟之计。如果云宴同意大泽军队进入,恐怕先亡的不是雁瑞,而是扶熙。

    云宴正思量对策时,雁瑞国君闻讯坐不住了,陈兵扶熙西方,潜台词是:你要是敢同意,我们就打你。

    云宴很清楚扶熙的国力,若是萧锋带领将士们只跟一国死战,还有些战胜的可能。可是大泽与雁瑞一东一西,一帅如何战两国?

    斟酌之后,云宴派遣使者前往雁瑞,表明不会借路给大泽。不日,使者带回雁瑞国君书信,书信中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大意为:扶熙国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要想雁瑞相信,扶熙就要拿出诚意来。否则在大泽借路之前,雁瑞定然攻破扶熙城关。

    书信的最后,雁瑞国君很友好地表明了雁瑞的想法,那就是希望扶熙送皇子至雁瑞为质。如此,雁瑞不仅完全信任扶熙,且有质子在,雁瑞保证不再对扶熙动兵。

    读过书信,云宴苦思三日,次日上朝时决定,十日后送皇子云轩去雁瑞。

    天色昏沉,许皇后声声哀求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老太师面露不忍,他也曾劝过陛下更改主意。可不送质子又不允大泽,扶熙相当于同时得罪了两国。陛下只此一子,他何尝甘愿?

    云宴紧皱眉头望着许皇后,她是一国之母,在后宫闹绝食也就罢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竟敢如此!

    许皇后仰起头与云宴对视,她的额间因叩首沁出血迹,鲜红的裙裾铺散在祭台上。台下皇亲众臣表情各异,却都静静地站着,四下里鸦雀无声。

    云葭却站了出来,她缓缓下跪行礼,沉声道:“云葭请陛下同意皇后娘娘所请!”

    她没有称云宴为“父皇”,没有称许皇后为“母后”,仿佛她是一名大臣,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

    众人错愕地转头,是陛下那位极少露面的四公主。传闻四公主云葭相貌虽美,却同其母一般性柔如水,从不与人起争执,静静住在皇宫一角,今日她怎的如此胆大?

    后方,从东面边境赶回的云轩匆匆走来,他的身后跟着萧锋将军的独子萧晟。

    “葭儿,”云轩拉起云葭,“年祭之上不可胡说,快快向父皇请罪!”

    云葭清澈的眼眸映出云轩温润模样,他还只是个少年,胸中有凌云之志,此一去不知何时回返不说,且在他国为质的日子岂是那么好过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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