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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年没两天,朝廷里就起了动荡。

    散朝后,几位相公和顾瑾顾琝顾曦等人,进了偏殿。

    吃了皇上赏赐的一碗牛乳,两块点心,几件事后,议到沈赟空缺出来的户部左侍郎。

    顾瑾笑道:“礼部尚书周安年病倒不能视事,也快一年了,前儿听太医院说,病情没见好转,像是还重了些。

    从他病倒,已经上了四份请求致仕的折子,不如就让他致仕静养,另推人主持部务,礼部不能长年无人主事。”

    “王爷思虑周到,臣昨天还在和杜相、潘相说周尚书这事儿,臣附议。”首相伍相欠身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

    “嗯,前儿那一份,着实情真意切,着他在京致仕,其余细节,你们先议一议,拿给朕看。

    两处空缺的人选,都说说吧。”皇上有几分疲倦的斜靠在靠枕上。

    “礼部尚书乃储相之位,宜多想一步,臣以为,永平侯最佳。”顾瑾不客气的先提议道。

    永平侯沈贺正急急盘算着这个新空出来的尚书之位该推荐谁,能不能抓在自己手里,听到顾瑾的提议,愕然看向皇上。

    站在顾琝身后的沈明书听到一句永平侯最佳,瞪了眼顾瑾,急忙从顾瑾看向他爹,又顺着他爹的目光,看向皇上。

    皇上正垂着眼皮,慢慢啜着碗汤。

    “礼部负教化之责,这礼部尚书,德字极为要紧。

    永平侯因为不能齐家,刚刚在睿亲王府门口当众跪了一天,他做礼部尚书,这德字上,是不是不大合适?”

    二皇子顾琝看着顾瑾,迟疑道。

    顾瑾没理会顾琝.

    伍相等人,也照例只当没听见二皇子顾琝的话。

    “二爷所言极是,臣只怕担不起,请皇上明察!”永平侯沈贺急忙接话道,说到请皇上明察,加重了语气,急切的看着皇上。

    要是二弟还在,自己调任礼部尚书,荐二弟接掌户部,这是极好的事。

    可现在二弟被杀,自己在睿亲王府门口跪了一天,户部人心已经有些动荡,自己再要调任礼部,户部只怕就要拱手让人了。

    礼部尚书虽然号称储相,可本朝从礼部尚书位置拜相的,还从来没有过!

    “你们看呢?”皇上看向几位相公。

    “刚才二爷所言,很有道理。礼部负有教化之职责,可此教化之责,乃部之职责。再说,沈侯爷虽齐家有失,不过一时疏忽。

    臣以为,就是相位,沈侯爷也是担当得起的。”伍相先欠身答话。

    “户部沈赟空缺,要是再调任沈侯爷,户部一尚书二侍郎,就只余孙洲孙侍郎。

    今年要清理调换永嘉库等几处大粮仓,春赋又迫在眉睫,粮仓赋税,都是入手极不易的事。

    臣以为,至少这会儿,沈侯爷不宜调任。”杜相一向有话直说。

    “臣以为,若要调任,户部先得有合适人选。”潘相把永平侯调任的事儿,推到了另一件事上。

    站在二皇子顾琝身后的沈明书赶紧点头。

    就是啊!把他爹调任礼部,那户部尚书不就空缺出来了,哪有这么拆东墙补西墙的!

    潘相这话虽然没说到位,可好歹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他站在二爷身后,只是个习学,没有他说话的份儿,要不然……

    沈明书恨恨的斜瞥了顾瑾一眼,他要是能说话,早就把他驳得无话可说了!

    顾曦坐在顾瑾下首,神情淡然,一言不发。

    顾瑾看着皇上笑道:“看今年的情形,纵不是前年、去年那样的丰年,也是个难得的好年成。

    连着三个丰年,从永嘉仓到各州县义仓,都该趁着丰年调换新粮,粜出旧粮,趁着调换,再彻查各处粮仓。

    旧年里,一到调仓查仓,常常水淹火烧,事端百出。

    臣以为,此事一定要行动迅速,刀锋要利,世子最合适。”

    顾瑾指了指顾曦。

    永平侯沈贺气的气儿都不匀了,巧取强夺到这种地步,他真是开了眼了!

    “臣的意思,”顾瑾接着道:“由世子权知户部部务,淮南西路转运使史平调任户部左侍郎。

    史平在淮南西路转运使任上两任期满,回京述职,年前已经回到京城。

    史平调任淮南西路转运使前,在户部做了十七年,由堂官到郎中,直至权户部右侍郎,两任转运使,考评皆是上佳。”

    “你们看呢?”皇上沉默片刻,看向伍相等人。

    “臣以为合适。”伍相欠身,干脆答话。

    “皇上,核查各处粮仓,以新换旧,这件事儿,年前臣就和二爷议过,也和皇上说过一回,户部已经着手在做了。

    至于到各处实地核查,臣以为,明书就十分合适,也正好给他一个习学的机会。”

    永平侯沈贺实在忍不住,抢在杜相之前道。

    沈明书憋着一肚皮的话,也只能拼命点头。

    查看粮仓这事他做过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就是过去看一趟,看清楚粮仓上的印字动了没有,还有什么?

    拿这个当借口实在太过份了!

    “臣以为,查看粮仓确实是大事,可世子亲自查看,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明书虽说年纪小阅历经验差点,可若是挑上一个两个积年老成的户部堂官,一同前往,臣以为也就十分稳妥了。”杜相欠身道。

    永平侯沈贺不停的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说起粮仓,几处军粮仓,是不是也要一并查核调换?臣以为,这事儿得问问庞枢密。”潘相照例扯到另一件事。

    “嗯,再议吧,下一件是什么事儿?”皇上抬眼看向伍相。

    又议了几件事,诸人散了出来,永平侯放慢脚步,临近东华门,沈明书连走带跑的从后面赶上来。

    “阿爹!”沈明书赶的有几分气喘,“刚刚我跟二爷说了几句,让二爷凡事得有自己的主意,可二爷。”

    沈明书烦恼的叹了好口气,“他就觉得,都是为国为民,不该多计较个人得失损毁。我又不能多说。”

    永平侯沈贺摆着手,“二爷书生意气,皇上发过话,说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不让多说。他这里,以后再说吧。

    这事儿,得赶紧跟娘娘说一声,看看娘娘能不能跟皇上说一说。

    还有你小姑那边,也得赶紧去说一声,最好能说动王爷,进宫请见皇上,说上一句两句。”

    “我这去找小姑,娘娘那边,还是让姐姐去吧,阿娘往娘娘那儿,从来没能办成事儿过,娘娘最疼姐姐。”沈明书连声答应。

    “不是娘娘最疼你姐姐,是你姐姐有见识,有本事说动娘娘。

    你赶紧去见你小姑,我回去就让你姐姐进宫请见。”

    两人说着话,出了东华门,永平侯沈贺径直回府,沈明书直奔睿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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