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阵“丁零当啷”,碗勺落地,谢氏被沧笙以及谢朝瑾扶住。她整个人都是倾斜的,两只眼睛也露出了迷茫的目光。

    “母亲!”陶清涵上前,拉着她的双手,“母亲快坐会。”

    在沧笙的搀扶下,谢氏坐在了小圆凳上。她揉了揉太阳穴,额头微微冒起了虚汗。

    “元宝,快去叫李大夫!”陶清涵转过身,急声叫道。

    “是!”元宝哪敢耽搁,转身便朝着门口跑去。

    只是片刻,李大夫便被元宝风风火火的拉了回来。

    “李大夫,快看看小姑子。”柳氏连忙说道。

    “不是老夫人?”李大夫刚说了几个字,便看见谢氏虚虚的坐在那处,陶清涵等人也围在其身边。他愣了愣,当即改了口,“这?”

    陶夫人出什么事了?

    他也不墨迹,走上前,伸出手,搭在了谢氏的脉搏上。

    他面色凝重,时而将手移动,换位置。

    最终,他表情释然,松了一口气。

    “李大夫,母亲怎么样了?”陶清涵急切的询问道。

    “夫人没事。”李大夫笑道,他将头一转,“只是,恭喜夫人,您有喜了。大概已经三个月了……”

    有喜了!

    三个子如同鞭炮一般,在陶清涵脑海中崩裂。

    这是前世完全没有的情节啊?她蓦的睁开了眼睛,前世这个时候,外祖母也是生病,母亲也是在此陪护。

    只是后来,母亲突然提出回家一趟,再然后……她以陪外祖母的名义接近谢朝瑾,当她再次回去找母亲时,却被告知,母亲生了大病,已经奄奄一息了。

    母亲死在了她十三岁那年……

    难道,前世母亲也有了孩子?

    是因为孩子,让她大病一场,失了性命?

    还是说,这一世能有孩子,完全是她改变的?是她说服倩姨娘,才令倩姨娘说服了陶明宏,令其与母亲同房?从而改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个孩子?

    这一切都太乱了。

    “涵姐?”柳氏见陶清涵懵懵的,伸手拍了拍,“涵姐要有小弟弟了,不开心吗?”

    “开心!”陶清涵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了笑。前世的一切都很扑朔迷离,她实在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她为了谢朝瑾留在了保龄侯府,对于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一点也不了解。

    “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谢氏将手搭在小腹,缓缓揉了两下。她抬起头深深的望了一眼不远处还躺在床上的谢老太太,“母亲还生着病,我这带孕的身子,却得回国公府一趟了。”她有些神伤。

    在场的人,都知道,谢老太太已经药石无医,活不多久了。谢氏也是想在此期间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

    谢老太太这一生,为儿女,孙子付出的太多。

    “那母亲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外祖母吧。”陶清涵提议道,“然后寄一封书信,告诉父亲,他会体谅你的。”

    “涵姐说的对。”柳氏也说道,“想必陶老爷不会不同意的。”

    “不,我得回去。”谢氏目光坚定,“那个人还在府里……”

    那个人,自然指地是“张姨娘”。

    从前她没孩子就算了,现如今她既然已经怀了孩子,自然要为孩子谋划。

    张姨娘能做出伤害圆圆的事,又怎么可能做不出伤害她如今肚中的孩子的事?谢氏目光坚定,身为人母,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划出路。

    若腹中之子是个男孩,那么她就不能让张姨娘在接近陶明宏了。毕竟,她有陶嘉念,若是她为了陶嘉念,伤害自己的孩子,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要回去,要让陶明宏将张姨娘送回庄子,要将他们之间即将复燃的旧情掐灭。

    反正,年也过完了,她还留在那干什么?放在腹前的手缓握紧。从前,她只想着圆圆好过,往后能嫁个好人便行。可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孩子,她便不能光想着眼前了。

    她还要想着未来的种种……

    想到这,她突然希望这次怀的是姑娘。

    谢氏神色有些暗淡,她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喜欢争抢,到头来,还是要抢夺一番。

    看着谢氏略带迷茫的神色,陶清涵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弟弟,我和妈妈会好好保护你的。”

    “圆圆……”谢氏抿了抿嘴,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陶清涵,“娘也会保护好你的。”

    “好。”陶清涵笑着点头,“那母亲什么时候回去?”

    “今日午后。”谢氏目光坚定,“你在这陪着你外祖母吧。”也算是替她尽一份孝心。而且……她拿眼看了谢朝瑾一眼。她也想促进圆圆与侄子的感情。

    “不,我陪您。”陶清涵神色坚定,她不能再为谢朝瑾抛下母亲了。

    绝对不能!

    “姑母,这里有我与母亲,外祖母会没事的。”谢朝瑾也劝道。

    “就是,我肯定会好好伺候婆母的。”柳氏忍不住说了几句。

    “咳咳……”谢老太太呼吸突然变得轻了,她缓缓张嘴,吐出了些浊气。她努力撑开耷拉着的眼皮,“悦儿……”

    “母亲!”谢氏一惊,起身瞧去,果见谢老太太睁开了眼睛,正一声又一声的唤着自己的名字。

    见谢老太太说话都费劲,谢氏突然有些心酸,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她略带哭腔的说道,“孩儿不孝,不能一直守在母亲身边了……”

    “张……不能留……”谢老太太声音细微,若非屋内安静,恐怕都听不见她说的话。

    “是,我明白。”谢氏点头。

    张姨娘与其他人不一样,她有与陶明宏多年的情谊,有长子伴身,又曾害过陶清涵。此人又怎能留?

    “你大哥去后,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了……”谢老太太喘了口气,“我不能护你一世,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她胸口起伏,脸也微微涨红。

    “好……”谢氏上前为其捋了捋她的胸口,为其顺了顺气,“母亲放心吧,我不是那个单纯的闺阁少女了。”她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所有情绪。

    这些年,她在张姨娘处碰的壁,不少了……

    商议好,谢氏便派沧笙与刘妈妈去收拾行礼。

    温暖得太阳挂在天际,午后,谢氏收拾好一切,带着陶清涵等人离开,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一路平稳,安安全全的行驶到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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