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发现,从打草原上回来,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变的越来越善良了。原本他来岭南是带了五千斤火药的,只要把这些东西埋进土里,足以给那些连傻乎乎的僚民造成无法挽回的心灵和肉体上的伤害。但奇怪的是,不管是自己还是程处默、刘仁实,埋伏坤沙的时候,谁都没有想过用火药,哪怕是抽中了短签的刘仁实,最多也就是骂上几句,然后乖乖的跑去当了诱饵。这不行啊,这肯定不行啊,继续这样善良下去,受到伤害的只会是自己人,与其这样拖拖拉拉,远不如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手击溃。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如果是李靖在这里,估计早就用了吧。“二郎,僚人来了。”肩膀程处默撞了一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杜荷看到了一伙,emm……,怎么说呢,暴徒?手里拿着棍棒刀叉,好一些的身上会绑些皮子做为护甲,大多数人能有条裤子就已经可以算得上精锐了。老子竟然要跟这样一群人作战?比特么那些留守山寨的人都不如!吐掉嘴里因为无聊已经被咬烂的草枝,杜荷觉得这场埋伏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那些僚人的脑子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偷袭这个概念,没有人在前面探路,也没有人在四周巡视。黑暗中,一群人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走着,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前后乱跑,还有人被冒出地面的竹笋绊倒,就地挖出来大嚼,就特么差没点上一支火把唱支山歌了。这就是一群野蛮的猴子,自己废尽心里打算埋伏的就是这么一群东西!“小心点,告诉兄弟们不要大意,都给老子趴好喽,这次的敌人很狡猾。”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尴尬,杜荷十分小心的提醒着程处默以及身边的人。对此,程处默发表了不同的见解:“狡猾?我看他们明明一点防备都没有,二郎你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你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蠢货懂什么,他们这是在引蛇出洞,故意放出一批炮灰,让我们以为他们不过如此,等我们全部现身的时候,真正的精锐就会从背后杀出,给我们致命一击,兵法上这叫明修贱道,暗度陈仓。”“原来如此,果然很厉害。”尽管被骂成蠢货,但程处默丝毫不以为意,自己脑子本来就没有杜荷好使,这一点毋庸置疑。更何况,他又不是没跟僚人交过手,之前打那些村寨的时候,僚人的抵抗还是很激烈的,一个个悍不畏死,哪像前面这群人,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坤沙如果指望着他们来造反,说出来连傻子都不信。漆黑一片的林子里,四大金刚看向杜荷的目光满是敬畏。自家公子就是厉害,连兵法都懂,只一眼就能识破敌人的计谋,跟着这样的人,何愁不打胜仗。诱饵们乌央乌央的走过去,留下身后一地狼藉,程处默小心翼翼的往身后的黑暗中看了半天:“二郎,你说咱们要不要派人通知仁实一声?这次的敌人似乎太多了一点,光诱饵都有七、八千之众,再加上他们的精锐,怕不是要上两、三万人,咱们可别被人包了饺子!”“……,看看再说。”杜荷就挺郁闷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无数条谎言来掩盖。好像是这样的吧?之前为了掩饰尴尬,随意编了个‘明修贱道,暗度陈仓’的理由,没想到,这帮家伙还真信了,这尼玛现在要怎么解释后面没有人了,难道说我刚刚是骗你们的?“现在派人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估计现在寨子已经被围起来了,随机应变吧,反正那帮家伙也都是些乌合之众,凭借坚固的工事和手下的五百人,相信仁实应该能够应付,咱们还是先等等,看看能不能等到他们后面那支精锐。”杜荷半真半假的说着。抛开人数上的优势,之前过去的那一批人虽然数量重多,但要说能跟五百训练有素的精锐大唐禁军相比,差的绝对不是一个数量级,更不要说留给刘仁实的还是五百飞骑。这帮杀坯,当初跟着李世民打天下,大小战役不知打过多少,那个手里没有二、三十条人命,早练就了一身杀人的好本事,刀子交到他们手里都能给你玩儿出花来。……山巅上的埋伏还在继续,山下寨子里灯火通明。为了制造大军尚未离开的假象,数千个草靶或‘站’或‘坐’堆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再加上偶尔有混在其中的军卒来回走动一番,夜幕下远远的看着倒是跟真的营地没什么区别。刘仁实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缓慢,坐在吊脚楼的窗边,看着窗外黑梭梭的大山,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手里的大狗腿弯刀,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进攻。突然,刘仁实的余光中闪过一道绝不应该出现的火光,接着,一点,两点,距离寨子大概十七、八丈的位置亮起了一排又一排的火把。杀声振天。前来偷营的僚人根本没有什么计划,只要认准了位置便一窝蜂似的冲下来,黑暗中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人。“敌袭,反击!”刘仁实只来得及吐出这四个字,人便顺着提前绑好的绳子跳出了吊脚楼,飞快的窜向敌人冲来的方向。与此同时,被攻击的方向上,百余支钢弩如死神镰刀般,瞬间收割了数十条人命,接着又是一批。黑暗中不知有多少敌人惨叫着倒下,然后被无数只大脚踏成肉泥。坚固的寨墙不是短时间能够推倒的,墙后的大唐精锐有足够的时间来给他们一一点名,尤其是在敌人点起火把的情况下,更是箭无虚发,每一枝弩箭射出去的都会带走一条生命。出身于飞骑的杀坯们早已经习惯了杀人,对于他们来说,杀掉一个人并不比杀死一只鸡困难多少,数千人的强攻之下,这帮人甚至还有时间来挑选各自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