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新年便已经是来临了。

    新年之前,其实年味便已经开始浓起来了。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升天。

    每年到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会供上糖瓜,寓意用糖瓜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说不出坏话。

    灶王爷和糖瓜都是后来的产物,但祭灶神则在先秦就已经开始了。

    灶神负责创造食物,在古代可是一位重要的神灵。

    先秦时在每年的十二月末就有“腊祭”,除了祭祀祖先之外,还包括了五祀:灶神、门神、行神、户神和土神。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唯物主义者,对于这些封建迷信,吕煜是不信的。

    但不信是一回事,入乡随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自然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这个时代。

    但是...

    个人的力量总是单薄的。

    在还没有取得改变这个时代的权力之前,融入其中,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了。

    祭拜完灶王爷之后,便是大扫除了。

    这一点,倒是与后世没有多少区别。

    元旦习俗,每年腊月二十四扫房子。

    而根据《吕氏春秋》,这个习俗在尧舜时代就已经有了。

    尧舜过于遥远,但至少说明先秦就已经有了年前大扫除的习俗。

    在年前把这件事作为一个重要仪式举行,是寄托了人们希望在新一年中“除旧布新”的美好愿望。

    扫出去的不只是尘土,还有旧一年中所有不好的和不顺利的。

    到了后世,虽然腊月二十四很多时候不放假,但大多数家庭还要找时间进行彻底的扫除,也是希望来年能够更好。

    这些都是年前的工作,而现在,已经是到了正日了。

    安静了月余的颍阳城热闹非凡,城池扩建,屋舍全新,张灯结彩之中,让人丝毫想不起来在此之前,颍阳还是一个残破之城,被黄巾军所占。

    新年是新年,但是这个时代的新年,与后世的新年就不太一样了。

    在早期的夏朝制定的夏历中,一年是以正月为开始的。但商朝就改了,改成以十二月为一年之初,到周朝又往前推进了一个月,变成十一起为一年之始。

    汉初沿用秦制,秦朝认为自己是水德,把每年的开始定在十月。一直到汉武帝时,着手“改正朔易服色”,将一岁之首改回到元月。

    这个时候没有春节这个称呼。

    春节这个名称是民国之后的事情。

    在汉朝时,正月初一这个日子被称为“三朝”、“岁旦”、“正旦”、“正日”等。

    而过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全家一起祭拜祖先了。

    吕煜早早的便起身前去祭拜先祖。

    吕家祖地是在陈留,现在在颍阳,自然不可能跑到陈留去的。

    是故说是祭祖,不过是在颍阳城中新建的吕家祠堂完成的。

    现在这祠堂并不气派。

    但想一下...

    若是日后自己成名了,得去跟历史上的吕姓名人攀攀关系。

    就譬如那吕不韦,那就极有可能是吕煜的先祖。

    不过...

    攀祖宗这种事情,现在还不要紧。

    祭祖之后,便是年夜饭的时间了。

    虽然是年夜饭,但还没有入夜的时候,便已经是摆上宴席了。

    吕伯奢为尊长,自然是坐在首位的,吕煜与吕延则是坐在次位上。

    家中的年夜饭,吃得很是温馨。

    年夜饭来源于古代祭祀。年末年初之时,全家一起祭拜祖先是汉代过年的必选项。

    古代都是大家族,真正团圆在一起并不容易,而这时则是为数不多最有可能齐全的时刻。

    祭祀完毕,除了供品之外,全家团聚吃的一餐饭也是一年中最丰富的一餐。

    尤其是在击败黄巾军,才刚刚在洛阳站稳脚跟,今年的年夜饭,吃得就非常有意义了。

    年夜饭上,吕伯奢也是给了吕煜压胜钱。

    这个压胜钱,其实就是压岁钱。

    不过现在不叫压岁钱,叫厌胜钱或压胜钱。与后世不同的是,这种压岁钱是不能花的,这种钱不是真正的货币,而是一种纪念币或游戏币。

    它的正面通常是一些吉祥话,如千秋万岁、天下太平等,背面则一般是吉祥图案,如龙凤、龟蛇、星辰等。

    它不能作为真正的钱币,只是作为一种“吉祥辟邪”的饰品佩戴在身上。

    压岁钱的习俗一直保持了一千多年,只是其中的意味早已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压岁钱既然拿了,自然就是拜年了。

    东汉的崔寔在《四民月令》中就记载:正旦那天祭祀完,子妇曾孙都各自用椒酒和柏酒向家长敬酒。大家举杯祝寿,一片欢乐……

    事实上在汉代,拜年分三种。

    首先是向逝去的祖先拜年,其次是向一家之长拜年。第三种是同辈亲朋相互问候。

    如果是官员,新年的朝贺更是头等大事,即便不去见皇帝,新年伊始向自己的长官到贺也是必要的。

    换在寻常人家,这正日活动流程便已经是走完了。

    但对吕煜来说,这只是第一场年夜饭的。

    家中的年夜饭,自然是温馨的。

    但是在外面,还有吕煜的将士们。

    像是魏延,像是张辽,像是郝昭,他们都是赤条一身,便跟着吕煜到豫州,到颍川这边来的。

    吕煜这一天一夜若是都陪在家人身边,那他们靠谁来陪?

    在这个时候,却也正是收心的好时机。

    这个机会,吕煜也不会轻易错过的。

    是故在家宴结束之后,吕煜马上奔赴城主府中。

    此时的郡守府,早已经是摆好酒席了。

    与吕延府中家宴的温馨不同,城主府中的宴会,就显得非常热烈了。

    宴会之中,声音是杂乱热闹的,菜色也是非常粗暴,除了肉,便是酒。

    酒香味,一时四溢。

    “大哥,你可算是来了。”

    见到吕煜过来,魏延连忙上前来迎。

    而后荀彧张辽郝昭等人也是纷纷上前而来。

    在人群之中,吕煜还见到了郭嘉戏志才。

    见到这两个人,吕煜原本就不错的心情,一时间便更加顺心了。

    “既然是年夜饭,便不必拘谨,诸位都坐罢。”

    这个时候没有圆桌,而是一个人一个座位的。

    菜色自然也就没有多丰富了。

    当然,这个没有多丰富,也是与后世相比的,实际上,年夜饭上吃到的东西,有的是这些人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餐了。

    噪子肉,羊肉,鸡肉,狗肉...

    平时哪里有机会吃到这么多种类,份量又这么足的肉类?

    况且...

    军中是不允许饮酒的。

    这年夜饭,还不得好好的喝上几坛酒?

    众人各自落座。

    能够到郡守府宴饮的,都是军中的小头目。

    要么便是颍阳本地的豪强。

    当然...

    所谓的豪强,其实也只剩下余樊了。

    何曼过后,颍阳的豪强早就被屠戮殆尽了。

    余樊能够活着,还是做了二五仔的原因。

    当然...

    吕煜为了收心,对余樊这个前科是既往不咎的。

    对他也算是重视。

    毕竟手底下也是领了一千人马的。

    吕煜待余樊如此,他自然心中也就不敢有怨恨了。

    也生不出怨恨来。

    “今日正日,乃是我等到颍阳的新的一年,诸位痛饮了这杯酒。”

    吕煜举起酒杯,魏延等人也是纷纷举起酒杯回敬。

    “延敬兄长一杯。”

    “辽敬兄长一杯。”

    “我等敬主公一杯。”

    ....

    主公山呼,声音一时间都将郡守府外的杂音都盖下去了。

    “请。”

    吕煜倒也不客气,直接掩袖将一杯酒饮了下去。

    “好酒!”

    “好酒!”

    魏延也是重重点头。

    他现在的模样,早就不像之前那般稚嫩了,黑黄黑黄的脸上,稚气已脱,故意留下来的胡须,也让他原本显得年轻的脸庞变得苍老了十岁不止。

    但即便是老上十岁,魏延依然算得上年轻。

    几个月来的好吃好喝,也让魏延的身子骨彻底张开了,现在都快高吕煜半个头了。

    身上的肌肉,便是透过冬衣都能够感受一二。

    这便是猛将的雏形了。

    当然...

    猛将吕煜现在有了,谋臣也有了。

    就像是老虎一般,现在翅膀已经长全了。

    但还不够硬。

    谋臣他只有荀彧,武将只有魏延张辽郝昭三人。

    有这些人,在颍川称霸倒是不在话下,但是要想更进一步,恐怕就有些难度了。

    他需要更多的人才,譬如现在眼前的郭嘉与戏志才。

    “文若,我敬你一杯。”

    “我敬主公一杯。”

    吕煜从来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

    荀彧的才干,丝毫不下于郭嘉与戏志才,吕煜不会因为他现在要追求郭嘉,而冷落了荀彧。

    这不就是舍本逐末了吗?

    两人将酒喝完之后,吕煜才看向郭嘉。

    “奉孝,志才,请。”

    “许县令,请!”

    两人愿意今日过来,其实已经是说明态度了。

    “请。”

    宴会之上,当真是酒水四溅。

    这喝醉了酒,各种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有的是在说笑话,让满堂大笑,有的直接是乘着酒气去拔剑舞剑助兴去了。

    当然...

    那些笑话,大多是荤笑话,带着一些颜色的。

    比起后世的段子来说,他们最里面的笑话,确实就不值一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宴会也渐渐要止住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宴会外却是走进来一个文吏。

    “主公,是许县的赵先生来信。”

    赵胜?

    在这个时候来信?

    许都到颍阳,如果是用马跑的话,恐怕不需要两个时辰。

    赵胜在这个时候传信过来,那肯定就是要事,大事了。

    “将信件拿过来。”

    “诺。”

    文吏将信件拿上来,荀彧魏延等人的注意力,也是集中在这信件上面了。

    “主公,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煜轻轻摇头。

    他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略略一看,脸上非但是没有严肃之色,反而是笑起来了。

    大笑起来了。

    “哈哈哈C事,好事啊!”

    魏延张辽等人摸不着头脑,一个个眼睛都有些迷糊了。

    赵胜那边,能够传来什么好事,好消息?

    “主公,是什么好消息?”

    荀彧若有所思,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相比于荀彧,郭嘉戏志才倒是有些好奇了。

    “何仪乘着上蔡守军过新年,居然举大军偷袭,上蔡城破。”

    上蔡破了?

    魏延脸上露出严肃之色,张辽脸上也没有喜色。

    “主公,这上蔡乃是何曼屯粮之所在,何仪破了上蔡,岂不是何曼原本的底盘阵脚大乱,届时若是何曼的势力被何仪全盘接受,那颍川至汝南的黄巾军便只有他何仪一人了,届时...我等这六千兵马即便是再精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质量有时候是有用的。

    但是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又有什么用?

    蚂蚁数量多了都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是这些黄巾军的差距其实与吕煜这六千军队并没有那么大呢?

    “是啊,主公,我等不应该是担忧才是?主公为何发笑呢?”

    余樊脸上也是露出严肃之色。

    这宴会上的喜色,也被众人冲淡了少许。

    “你们心中所想,我自然明白,但何曼虽死,何曼手底下的底盘却还是有抵抗能力的,何仪出击,那么势必颍川至汝南的那些黄巾军也会出击,何曼治下的那些城池必然要出兵前去营救,届时...离我们近的几座城池不久空虚了?”

    何仪与黄巾军的争斗,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但吕煜却是可以在他们的争斗中获得好处,从而增强自己的实力。

    相比较于何仪可能成为颍川至汝南最大的黄巾军这种威胁,这实实在在吃下去的肉,才是真的。

    况且。

    到了吕煜实力增强的时候。

    何仪恐怕就不是吕煜的对手了。

    “事情紧迫,诸位想来也是饭饱了,曲尉军师,随我去内院商议大策,其余将士,可再饮之。”

    吕煜起身,直接将魏延他们叫走了。

    郭嘉与戏志才也是被吕煜拉过去了。

    出谋划策,少了他们怎么行呢?

    少了主人翁,这年夜饭自然味道也是淡了不少。

    但好在酒水够烈,这肉也够香。

    宴会照常不误。

    而此时在内院中,吕煜看着眼前的颍川舆图,背对着魏延荀彧等人。

    “诸位,以赵胜来信来看,何仪攻占了上蔡之后,也是准备攻打许县了,各位,有什么计策,现在都可以说一说,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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