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擦干眼泪,收好信,内心充满了矛盾。

    她需要做一个两难的决定,来面对后发生的事情。

    一方面,她转学来的第一场各科考即将开始。

    入学以后她每忙于功课,学得有好有坏,也不知道学习方法对不对,所以很盼望能参加考试以便查漏补缺。

    另一方面,漫长的南下返乡旅途也将启动。

    表哥已经买好后一早从北平去发去津的车票,到达津后,再进入一系列的换乘。她也想早点去看望生病的奶奶。

    她不想让张法为难,也不想让林一堂失望,一晚上都在分身乏术的痛苦中纠结。

    于芬半夜醒来听到她蒙着被子哭,披了衣服下床来看。

    “觅,你怎么啦?还是为表哥的事不开心么?”

    林觅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凌乱,两眼红肿。

    “芬芬,我得回老家看奶奶,后的考试去不成了。”

    于芬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当然是奶奶为重了。你可以明和张老师明情况,让他去帮你争群考。”

    林觅听完,连忙下床到书桌上取了纸笔。

    她咬着指甲,在淡粉色的纸上边写边斟酌字句。

    尽可能使得请假的理由让张法看了以后不至于产生误解。

    她在纸上写了几遍都不满意,索性揉成团投到墙脚的垃圾篓。不一会儿就丢了好几团纸。

    于芬见她忙于写信,轻手轻脚地重新爬进被窝,很快入睡。

    林觅连滚带爬地拟出一份缓考申请书,吹干了墨水才放心地动手折信。

    她折叠的水平比不上林一堂,所以怎么顺手怎么做。

    她稀里糊涂地把它折成了一个心形。

    次日一大早,很多学生还没起床的时候,林觅就提前赶到教室,把信夹在书里带到办公室门口。

    她发现里面有个人来得居然来比自己还要早。

    张法已经习惯了每日五点起床。沿着校园跑几圈,再来办公室。他刚刚扫完地,在窗前浇花。

    深秋临近,窗框上的牵牛花映着晨光精神饱满地开了,像想倾诉的嘴,撅的老高。

    林觅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等他转身回到桌前备课,才悄悄迈进门。

    “张老师,昨晚我回屋在桌子上看到了表哥的信……”

    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变得笨嘴拙舌,明明不想的话率先倒了出来。

    张法听邻一句,脸色就有了变化。

    林觅只好抿紧了唇,怕了不该的话。

    “请您有空的时候读读……”

    他看到她心翼翼地从书里抽出一封叠成心形的信,以为是林一堂昨晚留下的情书,尴尬地笑笑,接过来放在备课本边上。

    “我会看的……晨读快开始了,早点去吧。”

    她紧抱着书包在他眼皮底下离开,头脑里乱糟糟的。

    整整一上午过去了。

    张法备完课,继续忙别的事情。

    那封信安静地躺在抽屉里,原封未动。

    这一他的课相对排得少,所以下午有零时间在办公室里看书。

    之前朱涓涓从博物馆借出的书,他在碎片时间里陆陆续续略读完了。遗憾的是翻过了没有深刻印象,只能静下心来细读。

    他没有留下地址给二哥,也不愿再回顾公馆去。

    自从那晚与启江在百货楼分别,两人就失联了。

    那边有没有发现新线索,他也一无所知。

    想来想去,只能去找一个他最不愿意麻烦的人了。

    张法站在教室门外待到最后一节课结束。

    何诗安收拾好书本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他了,心里顿时纳闷。

    林觅下午都没来教室,他为何还在这里淡定地站着?

    难不成他俩这么快就闹别扭了?

    她试探地朝他站的位置多迈了几步。

    他正好转身过来,看到她离得这么近,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何同学,”他有些腼腆,顿了顿,继续下去:“请你帮我做件事好么?”

    她简直受宠若惊:“哟,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虽然他过去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但她心甘情愿包容他。

    别一件,就是一万件,她也乐意帮忙的。

    “你我之间,不须讲客气。就算我能力有限,也会有多少力出多少力。”

    他望了望过道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低声:“我们找个没饶地方细聊吧。”

    她紧随他一起去了教室后面的空地。

    张法开门见山地:“我想请你帮忙约我二哥出来……”

    何诗安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他有事需要找顾启江,但不方便亲自出面。

    她爽快地答应了:“我刚好有你家的电话,马上回家打一个。”

    他吃了一惊:够仔细,连电话都能记得。

    不过他还是得提醒她。

    “你可要清楚,是找我二哥,如果那边接电话的人比较难缠,就挂掉电话。”

    如果误把启泯喊出来,就要有大麻烦了。

    她狡黠地笑了:“你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呢,还是操心我的智商情商?”

    他坦诚地答道:“两样都担心,安全第一。事情做不成不要紧。”

    何诗安伸出手来:“握握手鼓励人家嘛。我也是第一次打电话约会男生,还是约你哥,多不容易!”

    他轻轻在她指尖握了一下:“辛苦你帮忙,必重谢。”

    她扯住他的袖子笑:“到时候我会让你谢的,一言为定,不得反悔。”

    他送她到校门口。何家派来的警卫每准点来接她回去。

    她抬腿上车,不忘叮嘱:“我会约你哥在顾公馆不远处见面。你可以在那里先躲着,暗中看看是不是他。如果是,你就等我沿路来找你,如果不是,你就赶紧跑。车上的警卫会一直跟着我们,不用担心。”

    何诗安的策略,令他听了不得不服。

    他因此而亏欠她一个人情。

    何诗安刚走,他又遇到了开车来校的林一堂。

    昨晚的事还没完呢,正好问问。

    “身为军人,你可知道持枪进校园是违法的?”

    “我上楼找林觅首先出示了证件,合情合法。我今要接她回家。”

    “明她要考试,你这样会影响她学习。”

    张法见他不听劝,只好伸手拦车。

    林一堂被迫减速,很是恼火。

    “她已经和学校好不考了!你不要和我装不知道!”

    张法内心无比凌乱,给车让了条道。

    林一堂吹起口哨,摁响喇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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