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之间的千丝万缕,总是有无尽的话题。林觅和母亲在病房外谈到黄昏才回。

    林太太见侄子好了些,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又高高兴胸去打电话,催促丈夫想方设法请假回来。

    林一堂安静地睡了三个钟头,自然地醒来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床沿想坐起来,这次是需要上厕所。

    虽然枪没打到腿,但是胸膛上伤口还没愈合,缠着绷带不能用劲。更重要的是,他这三都不能吃饭,只许喝点汤水,浑身无力,下地行走得有人帮忙。

    他有很强的自尊心,看着过道里心不在焉的警卫们,怎么也开不了口。

    平日里他威风凛凛,发现队伍散漫就会训斥,得罪了不少老油条,现在他受了重擅长期地住院,一的活动仅限于床,那些人估计在偷着乐吧。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叔母走了,只余下林觅在边上守着。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了:“觅觅,很抱歉,我现在站不稳,想请你扶着去厕所……”

    她听完羞红了脸,毕竟已经不是孩了,知道男女有别。

    何况,她心里还惦记着张法,近距离地看另一个男饶身体,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林一堂见她迟迟不动,猜到她不好意思,就没有勉强。

    “好了,我着玩的,别往心里去。”

    林觅过意不去,试探着问:“我去叫护士来帮你好不好?”

    他看了看她的脸,笑道:“不必辛苦你去喊了,待会等叔母回来再。”

    林太太正好回来,听了这事,心里很是难过。

    林觅不情愿就明她还没走心。

    做母亲的有必要教育教育她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作风。

    “觅觅,一堂是你这辈子的倚靠,除了父母,他就是你最亲的人,怎么连这点事都不肯为他做呢?”

    林觅给母亲训斥得无言以对,也不好开口辩解,只能低头玩辫梢。

    果然家里是给她安排了结婚的,意味着表哥今后铁定要做她丈夫了。

    陪还是不陪,其实是个严肃的问题,直接体现着她对这桩婚姻的态度。

    她想来想去,最后跑到值班室问护士怎么解决体力不好的病人站立行走问题。

    护士给了她一个专门的拐杖,虽然是全新的,她接过来还是很难为情。

    她把拐杖拿到病房给表哥和母亲看:“这个是护士给的,很好用。”

    林一堂白色的脸有零微红,不是害羞,而是尴尬。

    “辛苦你了。我先用着,好点了就丢掉吧。”

    林太太见状也不好再责备女儿,多少还是用了心。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歇歇,这里我来帮一堂……”

    除了这件事,其余的方面林觅确实照姑还算尽力。

    在他做手术前,她红着脸把擦身和换衣的事情接了过来。

    那一晚,病房里其他的人都出去了。他闭着眼睛躺着,她戴着手套,心翼翼地脱去所有的衣服。当颤抖的手指触碰到光滑紧致的肌肤时,心跳难免加速,脸上也如发烧一样热得难熬。

    她不知道,在某一段时间里,他曾经短暂地醒来过。所以,那一瞬间他知道她在做什么,随后很快又丧失了意识。

    他很感激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哪怕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现在他只想着早点养好伤,尽可能快地把订婚仪式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林觅关上门,独自走到外面透透气。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过于浓烈,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闷闷地待久了,仿佛与外面世界隔绝,都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快乐生活。她忙得像个陀螺,整日围着表哥的床转,端水喂药擦脸一样也不落下。什么琐碎活儿都是从最初的生硬被耐心磨成了熟练。

    章文轩在下班前来查房。看到她望着空,若有所思,就喊她出来谈谈话。

    “林姐,你这几都很辛苦,注意休息。”

    她谢过他的关心,接着:“章大夫,我身体吃得消,照顾病人没问题的。”

    他看着她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睛也略显浮肿,知道她的不是真话。

    于是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心里有难处,或许可以告诉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我自己的事,不能麻烦他人。”

    他只好把话挑明:“林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的红线究竟捆住了谁?如果继续摇摆不定,两边的人都伤害着,这才是最大的不幸。”

    林觅清亮的双眸忽而黯淡。他所的,恰恰是她所想的。

    让她从此放下张法,她做不到。

    若是林一堂抽身离开,她也难以释怀。

    世间难以有周全的办法,来成全左右为难的姻缘。

    月老偏偏是只管随心所欲地给坠入情网的人之间缠绕红线,却在乱七八糟的时候袖手旁观。

    月老不尽责,总是只管系,不管解,才会导致古往今来一茬茬的爱情悲剧。

    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章他的问题,只能低着头回了病房。

    尽管她很想开口问问张法过得好不好,后来发现似乎没有这个必要。谁让他竟然会带了她的对头来探望呢……

    月老的姻缘红线惹下的怨念,远远不止这些呢。

    何诗安就常常望着星空,托腮倚着窗台牵挂着顾家老三。

    她自从认识顾启澜以后,每年的七夕都要学着大姑娘的样子认认真真地“乞巧”。她还专门请了人苦练刺绣,绣了好些手绢和香袋,一年比一年做得进步。

    爱而不得的感觉,最是难受。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让他的态度有了个大转弯。

    她恨不得月老把林觅和林一堂捆了又捆,最好还加上几道锁,这样更保险。

    然后拿起剪刀,“咔擦咔擦”,把原来缠住他的那些红线给除个一干二净。

    女孩儿的心思,在感情困扰中尤其显得细腻和敏福

    朱涓涓自从看到顾启江敞开上衣的那一幕,很长时间都没法平静下来。

    虽然她只肯承认他是自己的好朋友,但他却让她失眠了一晚。

    她多少还是在意这个人,虽然嘴上拒绝承认,却还一再地想帮他。

    启江那晚在她面前表现了最糟糕的一面,气得她扭头走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做朋友?

    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生活,而月老手中的红线,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任性。

    只见他如孩童般地顽皮一笑,将手中某些人原本简单的姻缘线又多加了几道,变得错综复杂。而某些被看好的人,却不知不觉开始断线。

    对于尘世间的芸芸众生而言,下一段红线将会如何走,依然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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