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法把自行车取出来,让启江先骑着送何诗安回家,悄悄约好在那家医院门口见。

    他送他俩从校园的后门出去,回房里取了背包心地在空旷的大街上走。

    已经到了深秋,这曾经带给他和林觅许多回忆的路已经堆满了落叶。

    他清晰记得初见的那一晚。

    他亲自送她回校,她调皮地顺了门卫的钥匙,不费力地开门进去。

    而他狼狈地爬墙,还把腿伤给弄得严重了。

    她为此还常常笑他笨得可爱。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陪他去治伤,带他划船看灯。

    甚至意想不到地在后海落水的那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感情是愈来愈深,而她的离开似乎越来越近。

    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与她一起重温过去的点滴美好。

    只能抓紧每一个日子默默地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走得很快,喘着气赶到医院门口。

    独自站了好一会,才看到启江踩着车来。

    不过二哥停好车后,马上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宣布了重磅消息:

    “我的包里有夺来的两把枪,这几拆装都练熟了,只是还没有子弹。

    现在放家里也不安全,你先保管。

    等我想办法弄到子弹,有时间想喊你来学学。

    上回太匆忙,忘记和你了。”

    一听到学枪,张法十分抵触。

    “二哥,你拿着枪就够了,我使用匕首都是迫不得已,尽量少玩兵器吧。”

    启江冷静地把枪递给他:

    “三弟,你经历了两次危险,知道被敌人逼得走投无路的绝望。

    你若不学会开枪,不好好掌握技术,我明年三月回日本上学了。

    万一有人再找你的麻烦,你怎么办?

    或者更直接一点,如果林姐家再遇到袭击,你袖手旁观?

    手无寸铁就是去送死!”

    二哥的话句句入心。

    他把残留着火药味的手枪装进了背包。

    为了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真没有理由推辞。

    启江望着医院的病房区,里面的房间只有几间还亮着灯。

    他好奇地问:“我听何姐了你们来探望的事,林少爷住哪间病房?”

    他指着楼上一处亮灯的大房间,轻轻地:

    “一周前才做过手术。她在照顾,忙得很辛苦。”

    启江顺着那方向看去,发现窗户上隐隐约约地有人影。

    “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他叹息了片刻,终于开口:

    “我们远远地看一眼,不要发出声音,夜深了会影响人家休息的。”

    他俩沿着一条条黑黑的楼梯,借着月光,蹑手蹑脚穿过狭长的过道。

    每一步都走得很轻,生怕给人听到。

    夜半的医院,总伴有灵异事件的传。

    虽然兄弟俩都不信鬼神,可是走过太平间的那一带时都很害怕。

    阵阵阴风袭来,两人都屏住气,手脚微微地颤抖。

    好不容易摸到离病房十米开外的楼梯口了。

    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更进一步,那门却毫无声息地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门边。

    两人定睛一看,是林觅双手端着盆水走了出来。

    此时她已经把一头柔和的卷发全部放到腰间。

    长长的粉缎睡衣衬托着她玲珑的身材。

    脚上是白色的平底绣花拖鞋。

    看这慵懒的样子是准备要休息了。

    此刻,连日来缺觉的疲劳早已令她招架不住。

    她已经有了很浓的睡意。只想着早点回房,没有留意到屋外的情况。

    她一步一摇地把水倒进门口不远的卫生桶。

    张法看到她那副模样,自然是心疼不已。

    若不是启江把他整个人给牢牢地按着动不了,早就奔过去了。

    他见她倒完水后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正想挣脱二哥的手。

    没想到房间里忽然传来林一堂那标志性的低音:

    “觅觅,赶紧进来吧,外头风大,别着凉。”

    她整了整被风吹乱的秀发,慵懒地往房间里走去:

    “好了,好了,我来了。”

    白色的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

    原来刚才出来时是虚掩的,现在到了休息的时间,是真的关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人听了浮想联翩。

    启江拉起发呆的张法,指着窗户让他看。

    只见身影轻轻一晃,厚重的棉布窗帘就放了下来。

    整个窗户被遮得严严实实,连只蚊子钻进去都挺费劲,更别去窥视了。

    很快,病房的灯熄灭了。

    里面似乎有些轻微的响动。

    兄弟俩带着复杂的心情,脑补帘子后的画面……

    张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了医院的大门口。

    启江甩着酸痛的胳膊,关心地望着他。

    他实在记不起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哥,我刚才是怎么了?”

    “别提了,刚才都快把我给吓趴了。

    你忽然就流下很多眼泪,又不作声。

    然后你就挣脱了我的手,像个傻子一样要去砸门……

    我都是费了浑身的力气,才把你给拖下来。

    一路上你都在发疯,后来只好给了两拳重的。

    打得你找不着北,总算是安静了。”

    他摸了摸脸颊,果然是湿漉漉的。

    还似乎肿了呢。。。

    后脑勺还有些轻微的疼痛。

    “二哥,对不起,我失态了,还连累了你。”

    启江听完鼻子一酸,紧紧地抱着他宽慰道:

    “启澜,谁让我们是亲兄弟呢!

    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你的疼也是我的疼。

    亲骨肉之间是不需要这般客气的。

    我会帮你找到二太太的下落,让你早日与妈妈团聚……”

    他抓着启江的肩,感动得泣不成声。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亲情远比爱情要坚固。

    爱人或许会有离开的时候,而至亲却不会,始终给人关怀与温暖……

    兄弟俩相互扶着离开了医院。

    启江把朱涓涓产生误会的事情也坦诚地告诉淋弟,诉完心里变得轻松了很多。

    他默默地听完,安慰二哥:

    “没事,我们找个机会和涓涓姐清楚就好。我可以作证的。”

    这一晚,林太太打算让林觅试着独自留在医院。

    她怕女儿不愿意,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我从今起必须每晚都在家,你留下照看一堂。

    你爸爸下个月底才能回来,家里的贵重东西不能长时间都没人看着。”

    林觅艰难地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也猜到了她的用意。

    这间病房的条件虽然不错,但除了沙发和椅子,只有一张床。

    在林太太傍晚离开后,她也悄悄问过管床的护士可不可以加一张床。然而护士为难地告诉她,加不了。

    她和护士了好话,终于借来一床被子。

    林一堂心疼她躺沙发。还想和她讲讲话。。

    她却装作睡着了,把被子铺一半,盖住头。

    勉勉强强地凑合着,居然也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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