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这些货,全部都是你的了。”

    洪新秀指着已经被放在了一起的那九件用来赌斗的老货,说出了这句让我变脸的话。

    既然是九件(不包括还在我手里的紫砂金蟾),意味着也包括只剩一半的青铜敦,以及被砸碎的汉玉貔貅。

    青铜敦倒是没什么,基本可以确定是做旧。问题是那件大开门汉玉,这体量,怎么也得小六位数啊。

    我怎能不心痛得变脸!

    “等等,你说的规矩,又是什么规矩?”还好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反应过来之后,最先关注还是这两个字。

    这规矩,明显不是龙门斗的规矩。

    否则哪得多大阵仗!

    这十件赌货,至少有四件我看开门,其他五件(当然不包括金蟾),也都很有一眼,不少还是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的。

    洪新秀明显对我有所了解,这时也不惊讶,而是很有耐心解释:

    “每年轮转到黑木牌的持有人,第一次来趟这里的鬼市,进行赌斗,只要获胜,所有的斗货就都是战利品。”

    我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贵叔今晚带我来目的了。

    “那你砸了我那件汉玉怎么算!”当然,该纠结的还是要纠结,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洪新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尽量平复下内心:“当时还没确定你赢,所以它不能算是你的。”

    “或者说,你根本想不到我会赢吧?”我毫不遮掩地嘲讽他。

    洪新秀沉默,想要把它当作弥补我的愧疚?

    “这本来就是对持牌人的考验,没有通过之前,谁也说不准。”最后,在我的目光的逼问下,他还是嘴硬地解释了一句。

    “行了,不听你掰扯。”我摆了摆手,眯起眼睛问,“龙门斗肯定不是唯一的赌斗方式。一般新人来了,主要怎么获取战利品?”

    否则,这么大的阵仗,一个晚上来几波,大家还用做生意?

    而且,这明显是鬼市给持牌人的“福利”,要是都以“龙门斗”的方式进行,那除了一不小心又开了外挂的我,估计得全军覆没。

    洪新秀见我的目光有些莫名,下意识犹豫了一下。不过,我的问题并非辛秘,他迟疑过后,就答道:“龙门斗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坦白说,我们就是想让你出糗,知难而退。”

    这一点我能想到,也就暂不理会,示意他继续。

    洪新秀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普通的赌斗很简单,一对一斗口、斗宝、斗眼力,只要不破坏规矩,具体怎么进行,和对方议定就行。”

    “不限次数?”我追问。

    洪新秀这时还猜不到我的想法,点了点头,补充道:“只要是每年第一次来,不限次数,但每人只能输三次。赢的话,只要有摊主愿意接着,斗到收市都行。”

    “那好。”我满意地拍拍手,吸引来不少鬼贩的目光,这才一脸热切地接着说,“我想再来一次龙门斗!”

    所有人:……

    熙熙攘攘的巷子里,原本就僵冷的气氛,因为我的这句话,顿时变得诡静起来。

    仿佛有一只乌鸦,拖着一串便便在大家头顶上飞过。

    “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地看着洪新秀。

    已经决定不和我说话的洪新秀坐回了椅子上,数起了指甲上的月牙。

    我只能看向周遭的鬼贩,发现就连那些个遮着脸的“过江龙”,也都低下了头,要么干脆转过身去。

    “呵呵,关老板。”这个时候,在旁边已经听了大概的贵叔走了过来,又是敬佩又是无奈地看着我,说,“您连龙门斗都能赢,大家谁还敢接着?”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扭头就瞪起了洪新秀。

    要不是这个小兔崽子,今晚的收获肯定不止这点。

    “稍安勿躁。”贵叔接着的话又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赢了龙门斗的人,可以进入鬼市之门。在那里面,肯定还有更大机缘。”

    “鬼市还有门?”我下意识问。

    “额……此门非彼门。”贵叔被我问得一愣,支吾了许久才说了这么句。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没有给我开口吐槽的机会,紧接着就说,“上一次我亲眼见到有人赢得龙门斗,还是十多年前。”

    “当然,那位爷虽然厉害,不过我看还稍不如关老板的眼力。”说到这里,他又夸赞起我,似乎我今晚的“手段”,已经将他从对我的眼力的正确判断之路上带跑了。

    “龙门斗没有规矩不能上手,就是事先约定不能,也只要凭眼力辨别斗货开不开门就行。能单凭眼睛发现货里藏珍的,吴某这辈子还真没遇见过。”

    贵叔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吴某没这个眼缘,亲见今晚的奇迹。”

    “你刚才没躲在人群里?”我的思维比较发散,不喜欢随着对方的话题走,“那你去哪了?”

    “这个晚点说。”贵叔颤了颤眉毛,搪塞了我的问题后,转而朝着洪新秀报了抱拳,“不如两位先把事情解决了?”

    我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我们再做个交易。”我轻抛着手里已经烂了屁股的紫砂金蟾,对洪新秀说。

    “好!”看得眉头直跳的洪新秀这次没有犹豫,脱口就应。

    “这里不是地方。”我看了一下左右,人多眼杂的。事关小命,我多少得悠着点儿。

    “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位置。”洪新秀看着我,目光明亮,不知道又闪烁起了什么鬼主意,“只看你敢不敢跟着了。”

    “你还记得刚才激将我的后果吗?”我的嘴角勾起迷之微笑,用眼尾看着他问。

    洪新秀英俊的脸上一阵红白,哼了声就饶过我往巷子更深处走去。

    我也不在意,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一旁的几件战利品,咽了咽口水。

    “那贵叔,这些货就麻烦您帮我带一下?”他老当益壮的,每天抗那么大的蛇皮袋走来走去都面不改色,这几件货,想来对他来说也不是事。

    贵叔欣然点头,说:“那我先将它们收我那里去,要是收市了你还不来,我就放小亮岗亭那里。小家伙办事靠谱,可以放心。”

    毕竟价值不菲,像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当然要着紧了些。

    他的安排很妥当,我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因为此时我的满心都是想着怎么将它们尽快兑现。

    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贵叔提醒说:“在这里赌斗赢的货,只能在鬼市里自己的地摊上出。不然,再多的货,也不够大家在外面匀。那就不好应付七月份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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