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凌晨,差不多天亮的时候,我在那个地下赌场见到了他,跟在罗畅身边。为了不影响他查案,我中途就离开了。”

    我没有隐瞒,陈清既然这么说了,显然已经知道了此事。

    “罗畅,他昨天上午已经死了,被人注射了神经毒剂。”陈清说,见我听了神色平静,他反倒惊讶起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而是问道:“陈喜警官呢?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他谈谈。”

    麻辣女警小佟同志瞪着双柳叶眼,一脸愤怒地接话:“陈队在你报案后的第二天就昏迷不醒,现在还睡在市医院的icu里,你还真好意思问!”

    “住院了?这和我有关系?”我疑惑地看着她。

    “你……”她气结语滞,估计是才想到这么一点。

    “佟彤,不得胡闹!”陈清脸色一肃,轻声喝道,“都说了只是巧合,你是人民警察,不要扯那些迷信!”

    这眼神,明显是把我当陈喜住院和武斌失踪的背锅侠啊。

    我耸了耸肩,只当这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小丫头年轻不懂事,和陈清点点头,就往外走去。

    这里事情已经暂时结束,可我还要去进货呢。

    “你等等,不能走。”

    见我脸色不善,她咬着牙,格格响说:“你还要做笔录!”

    我这才想起,不由尴尬地摸起了鼻子,看得佟彤一脸的快意。

    真是个暴力女,虐待狂。

    为了避免她找茬,于是我主动找陈清这个“老熟人”替我做笔录。

    花了差不多半小时,我把能说的都说了,一些封建迷信的事情,自然不会提。

    同时,也指出了马兴通缉犯的身份,而且具备了一定的危险性。

    至于还在里间躺着的阴白脸年轻人,我则说怀疑他精神不太正常,用谢谢的话说就是:间歇性暴躁型精神病。

    哦,还有幻想症,觉得自己是茅山道士。

    离开宕闲居,抬头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我大大松了口气。

    谢谢站在阴凉处,百无聊赖地吃着冰激凌。

    “久等了师姐。”我抱歉地说。

    “确实好久,肚子都饿了。走着,本师姐请你吃大餐。”谢谢空着的小手一挥,大步就往前走去。

    这才想起,我的钱包还在她那里了。

    无苦斋。

    这名字有些意思。

    《心经》中说:无苦集灭道。“苦”即四谛之一,佛陀认为,人世皆苦,唯有灭之,才能涅盘得道。

    《心经》260字(汉传玄奘大师译本),在我看来,只为阐述一个“无”字。

    “无”才是一切真谛,因而,佛法无法。

    然而,人生在世,又有谁能达到这个境界呢?

    “师弟,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呢,不就吃一顿素嘛,干嘛苦着一张脸呀。”谢谢站在门内,隔着老远就教训起我,“你进来就不苦啦,快点儿,师姐我好饿了。”

    我这才回过神,老脸一红,连忙称是,快步走了进去。

    玄关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华严三圣的法像,前面摆有供桌,供奉着鲜花鲜果等。

    谢谢双手合十,老老实实地站着朝着法像拜了拜,这才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这小丫头难道真有佛缘?

    见她这副模样,我不由想。

    我也上前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跟进大堂。

    刚过饭点,这里只有寥寥几桌人,颇为安静。

    大堂宽敞明亮,传统的中式装饰风格,桌椅摆放得宽落有致,一些摆件和挂画也都很有一眼。中间位置还辟有双重水池,上面栽着荷花,几尾鲤鱼游弋于下层淡淡的水雾中,伴随着古风的轻音乐和潺潺流水声,让人如置山林湖畔。

    谢谢已经被一个穿着褐色居士服的迎宾带到了池边的位置上,惬意地晃着小腿。

    “两位看看吃点什么。”这是一个已经三十余岁的女人,脸上未施粉黛,长得虽然并不亮眼,但是面容恬静,目光清澈,手腕上缠着檀木的念珠,声音柔和,犹如山间轻语。

    看着还真是位女居士。

    她将菜牌分别递给我们之后,就静静地站在一边,只让我们自己挑选。

    既然是谢谢领的头,吃什么自然也有她做主了,我乐得清闲。

    正四处打量间,就见顶着一头寸发的佟彤风风火火地出现,毫不客气地来到我们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佟警官,下班了?”我给她斟了杯茶,笑着问。

    “吃完饭就走。”她柳叶眼里光芒闪烁,将自己的来意卖了个干净。

    “师姐,多点两个菜。”我便不再理她,提醒了谢谢一句,就顾自转头去看鱼。

    “知道啦,穷大方。”谢谢嘟囔着,眼尾瞄了佟彤一眼,不知在瞎想些什么。

    佟彤的柳叶眼又瞪了起来,咬着牙说:“这顿饭我会aa。”

    真是白长了一双媚眼,别人都是用来暗送秋波,她倒好,时不时就拿来吓人。

    “佟警官,这里环境这么安静,宛若禅林幽野,怎么不见你受感染呢?”我无奈地道。

    “我信道教!”她深深吸了口气,给出了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回答。

    “你们……不应该是信东毛西马吗?”我惊讶地问。

    “南毛北马就听说过。”她一脸讥讽地说,“你不会还在想刚才的案子吧,一个姓马,一个自称是茅山道士,所以你就联想到这些了?还真是脑洞清奇。”

    我:……

    这要是比脑洞,在下还真是五体投地。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决定放弃和她套近乎。

    她见我吃瘪,立刻露出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得意神情。

    “东方的红太阳,西方的马大爷,就连我这个孝子都知道,有些人啊,唉……”

    谢谢合上菜牌,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佟彤俏脸一囧,霎时红艳艳起来。

    就连一旁清冷地站着的迎宾女居士也禁不住莞尔。

    “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我好奇地问。

    “网上呀,一些稀奇古怪的扑街小说里面,我学了不少脑洞呢。”谢谢抬着羊脂般柔腻的小下巴,骄傲地说。

    说“脑洞”俩字时,还刻意提了声调。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让人hold不住。

    好在她已经将菜选完,我连忙请女居士过来下单,化解了这个大写的尴尬。

    趁着上菜间隙,我问佟彤:“你信的道教,那怎么看今天的那对南毛北马?”

    问完之后,我又将笔录里没有提及的“封建迷信”说了一遍。

    “来之前我就查了下那个小子的身份,本名韦三立,绰号阴三,确定就是几起盗墓大案的在逃通缉犯。”

    佟彤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迷人的柳叶眼又被她用来吓人,她盯着我,就像在审犯人:“他手底下会点儿道术皮毛,据他自己交代,是自学于一次盗墓时得到的咒术古本。以前从未失手过,对你却没有作用,关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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