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翻开本子,手机再次振动起来,吓得我直接跳起!

    见电话是洪新秀打来的,我才算松了口气,没有落下“手机恐惧症”。

    “喂,洪大少,您的消息很及时啊,不发曹操不来。”

    我虽然没埋汰他的意思,不过这小子应该确实是“五行缺骂”,遇着了他,我不怼两句总觉着心里不安。

    听见我无碍之后,他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马老板是你叫来的?”

    这事我不太意外,答案无非两个,要么是他,要么是鬼市,而从某个方面来说,洪家也代表着鬼市,所以是谁无差。

    我想问的其实是:“马老板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简直无法用“功夫高手”来形容他了。

    “那是谁?不认识,可能是鬼市随便派的高手吧。”洪新秀想也不想就说。

    “不过你没事就好,龙飞花既然被盯上了,要是还不灰溜溜离开,那我们本地道上在全国人民面前都抬不起头。”

    “你也不必在意,这是鬼市处理那些不守规矩的过江龙的应变机制。”

    听到这里,我差不多明白了。

    没心情和他多说,道谢一声,我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才凌晨三点钟。

    今天是六月份最后一天,此刻鬼市才正式开市。

    想来马老板今晚应该不会来摆摊了。

    我突然想起在巷子里遇到活死人的那天,当时马老板能够看出的不妥之处,难道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

    那我还真误会了,改天必须去他摊子上送点水才上道。

    一边想,一边犹豫要不要收摊回去睡大觉。

    我怀疑自己最近命犯鬼市,每次来都没好事——哦,不对,至少遇到了傅苡萱。

    想想心情好了一些,决定还是再待一会。

    但愿待会来个正常人——不!只要正常,是不是人都无所谓。

    今晚还真是冷清,左右望着能见着的地上灯火,除了我,只有远近三五盏摇曳的烛光。

    明火?

    对啊,七月份,整个鬼市都必须要用明火。

    白蜡烛白灯笼,透明的油灯也可以。

    听贵叔说,电灯会影响他们的情绪。

    而且跟科学有关,本着和封建迷信势不两立的立场,所以禁止用电,到时候就连路灯也是不亮的。

    我当时问他,那要是抽烟呢,也不能用电火石的打火机?

    贵叔笑眯眯地说:“如果不怕被拍肩头借火,那就随便抽。”

    拍肩头!

    我当时就觉得浑身一冷,那些存在,一巴掌拍下来,还不把人肩头的火拍灭?

    还好我不抽烟。

    终于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影出现了。

    见到不全是孤单一个忽然出现,而且有些还不时窸窸窣窣在低声说着什么,我心里狠狠发誓:这次要还不正常,老子以后干脆就不来了!

    不过,这些人对鬼市阴森森的氛围的兴趣,明显比地摊上的货要大,看来又是组团来探险的。

    居然还有带相机的!

    难道就不怕把新朋友带回家?

    我看着那颈肩挂着相机的傻妞,今晚的脸第三次绿了。

    因为这傻妞我何止是认识。

    林晓琳。

    她的一双大眼也不含糊,马上就发现了我。

    也是,站在她那个位置,能勉强看清的摊子,也就我这一个了。

    她装模作样地在我的摊子前蹲了下来,一件件翻着。

    我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眉头不禁一皱。

    “老板,你们这副表情,真的有生意吗?”她明显一直在用那双难得一见的月亮眼在偷瞄我,瞬间就发现了我的神情变化。

    “你那只貔貅玉佩呢?”我没心情和她演戏,直接肃着脸问。

    “在这儿呢。”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起身,在牛仔七分裤的浅兜了翻了起来。

    林晓琳脸色一慌:“对不起,老大,我忘带了。”

    我示意她过来,然后摘下大叶紫檀手串给她戴上。

    “坐着。”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哦。”这个倔丫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听话地紧挨着我坐了下来。

    感受到她身上颤颤巍巍的,我笑着问:“林大记者,你现在怎么连文化板块都跑了,大半夜的来这里采访本地文玩市场的发展现状?”

    她打了个喷嚏,苦着脸说:“老大,你就别取笑我了,一坐下来就好冷。”

    我见她抱着双臂,用手掌不断地摩挲着,浅麦色的皮肤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只好伸手探过她的背,把她揽了过来。

    她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一脸尴尬地傻笑起来。

    “你笑得这么傻,只会把客人都吓跑。”

    我嘴上揶揄着,目光则看似在往来的稀疏人群中游移。

    实际上,却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摊前那个他们都看不见的身影上。

    一张像世界地图一样展开的脸。

    如果大家在菜市场看见案子上摆成的两瓣猪头,应该能更直观地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只不过,那只猪头不是切割的,而是从高空坠下的。

    可见它的惨烈。

    也就我现在能装作看到的是一团空气。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终于有其他人来到摊前。

    来人是一个精壮的男子,精气很足,被他身上的人气一冲,那个将眼珠子吊到脸颊上的平摊脸终于呆不下去,飘逝消失。

    精壮男子挑中了我之前在“过江龙”鬼市里搭的那块田黄胚章,竟然拉出了五千块钱的价格。

    这真是我贵人啊。

    “好了,总算开市了。”我松了口气,抽出三张连号的崭新红色毛爷爷,递给林晓琳,“这是你的提成。”

    新钞可以辟邪,从某种意义上,和符纸的作用一样。

    污旧破损了自然不起作用。

    最重要的是它们刚才的主人身上阳气旺盛,就像火一样裹在了它们身上,等于是将它们加持了一遍,在火熄灭之前,应该能让一些阴邪退避。

    又过了一会,见林晓琳脸上的苍白色褪去,我就招呼她收起摊子。

    “这么早?”

    “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行有句话叫做,一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半真半假地说,“这笔钱不多,但是花个三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完,我就想起明天还要设谯摆宴,请路过的兄弟姐妹们大吃一顿。

    现在物价飞涨,五千块钱,明显不够,不由心虚起来。

    “老大,刚才是不是......”出了鬼市区域,林晓琳欲言又止地问。

    “是什么?”我一脸疑惑。

    “有、有那个?”她咽了咽喉头,感觉好像又有些冷。

    “你说鬼啊?”我嗤笑一声,训斥她说,“林大记者,你好歹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工作者、先锋队,怎么能相信这种封建迷信!”

    “真没有?”她的月亮眼狐疑起来,看着我半信不信。

    我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走吧,你再怎么转移话题,也逃不了要请我吃东西。”

    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不减沉重。

    先是龙飞花这个“过江龙”无视鬼市的规矩,试图“强买强卖”;紧接着又有横死之鬼,竟敢明目张胆地在里面拉替身。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要开始不太平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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