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三一过扯到十五过完,鸡鸣三声。

    孟偿噗通倒地,喉咙冒火,终于,成了,激动的抽搐。

    云不飘冷笑:“多的没有,一碗剩饭你吃不吃?”

    孟偿咧嘴:“晚了。”

    然后云不飘才知道,原来七月十五中元节,在这里,七月十三一过,阴界门开,夜游狂欢,直到七月十五过去才算结束,夜游归位。

    两个昼夜,是夜游的狂欢节。

    生在的末世的云不飘表示:她知道个屁!

    中元中元,她听着是中正元和的意思吧?

    人家老于还以为这位是赶在夜游过年前开张好好挣一笔阴间的钱呢。

    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孟偿说,夜游们上来各回各家享受香火祭品,还有些无家可归的只能分食路边供奉。他就是那个无家可归的。

    若是有夜游不想归阴,需活人做个人间的担保,留其在自家,并对其负责。

    这一点三岁小儿都知道不要答应夜游任何事,可偏偏云不飘不知道,偏偏孟偿运气好。

    云不飘答应请孟偿吃饭,而在冥门关闭的时候未能了结,所以,孟偿光明正大留了下来。

    云不飘是他的担保人,也便是说,要承担他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

    云不飘:...坑货啊。

    虽然孟偿不肯说,但云不飘不是傻的,她稍微一想便知道只要满足孟偿的条件,将他的菜单一样不缺的摆上来,他孟偿不吃也得滚蛋。

    她是做不到,可金大腿老于能做到啊,只要老于一声令下,以于家壕富的地位什么找不来?

    毕竟孟偿生前也只是一凡人书生,见识有限,不可能点出壕富之家都没见识过的东西。

    因此,孟偿为自己算计成功得意不过一天,在见到来找云不飘玩的于心心并得知其家世后,选择默默的怂,一切以云不飘满意为宗旨。

    阴冥太冷,他不想回。

    被云不飘威胁,孟偿不得不怂,却不甘心,书生总是要争嘴皮上的长短。

    他路过云不飘身边,露出八颗牙的笑:“老板,今日可是中秋,你猜,咱茶楼会不会有客人来?”

    开门日子选的不好,坐镇的又不是人,可能气场不对,开业一个月,客来三五只,且还都是问芳的熟人。

    问芳:连老熟人都越发不来了,老板还养得起他们吗?

    养得起是养得起的,毕竟有于家在。

    云不飘面色不变,心里却不是滋味儿,早知如此,当年该看些经商的书的。

    孟偿又开口:“老板呀,我认识人啊,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这就请高人来给咱重置风水。”只要有金银。

    云不飘不由往外看。

    茶楼位置非常好,从大门口展目望去,五米宽的青石路,草木疏朗的坡地,一览无遗荷花湖。

    微风吹拂,水鳞细密。

    茶楼后,可见起伏小山,屋舍院落点缀。

    哦,附近还有一座庙呢。

    “前水后山,标准的好风水。”云不飘点着头很肯定,相信老于不会拿不好的糊弄她。

    孟偿呼一口气,磨牙:“你莫不是装糊涂,我说的风水是...咱们两个在,即便外人不知咱们的身份,但活人本能远离夜游...你懂不懂?”

    云不飘鄙夷,不是咱,是你,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孟偿无力,这位,还没认清自己身份呢。

    问她:“难道你想让人家于老爷养你一辈子?”不待她答:“是,人家于老爷不缺钱,也有那个恩情在,可你的骄傲自尊呢?”

    云不飘心想,这关骄傲自尊什么事?灵山可是说了,不是自己误打误撞,于心心真避不开死劫。养她一辈子才费几个钱?于心心真死了万贯家财也换不来。

    她有底气。

    孟偿气,指着茶楼:“人家给的酬金也不少了。”

    不说产业,便是花园子里还有几座实心全金打造的亭子楼阁呢。

    孟偿呜呜,夜游比夜游,气死夜游。他活着的时候饿肚皮,人家,有了黄金屋还看不上呢。

    末世黄金白银没了用处并没体会过金银好处的云不飘表示,确实没用吧。

    “你好意思让于老爷养你,好意思让人家帮你养这么多人?”

    “我问你,一个多月了,你可发过工钱?”

    “问芳添过新衣?扈叔买过小酒?孟婆婆出过门子?还有琳琅不攒钱娶媳妇?环珠不攒钱存嫁妆?”

    云不飘想了想:“他们还小。”

    十三四的年纪,不着急吧?

    “嘿,那问芳师傅不嫁人的?扈叔不娶妻的?云老板,大家伙儿都指望着你呢,你好意思让人家孤苦一辈子?”

    云不飘一个激灵,孤苦一辈子...绝对不可以!

    一想,顿时有了主意:“有了!”

    孟偿眼一亮。

    “琳琅娶环珠,问芳嫁扈叔,刚刚好!”

    孟偿老腰一闪,配着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扭头,见孟婆婆手忙脚乱放下木盘,里头照常一碗粥,两碟点心两盘小菜。

    云不飘哎哟一声:“对哦,孟婆婆也要找个老伴吧。”

    孟婆婆脸一白,几乎跳着跑出去。

    云不飘奇怪,前后一想,恍然大悟:“难道——孟婆婆喜欢扈叔?”

    “可闭嘴吧你个丧良心的!”孟偿忍无可忍:“人家孟婆婆是扈叔的小姨,亲的!你个脑袋瓜子想什么?!”

    云不飘啊一声,又冤枉又委屈:“没人跟我说啊。”

    孟偿深呼吸,再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能乱来,万一把人气得给他上菜就不好了。

    他抿开嘴角:“孟婆婆是扈叔的亲小姨。问芳才二十二,扈叔已然三十五,差了一辈不合适。琳琅和环珠把彼此当亲兄妹。”

    云不飘不懂:“十三岁,差很多吗?”

    孟偿近乎狞笑:“十三岁,能当爹了。”

    云不飘不语,她那里,三十也不是距离呀。看来这里讲究年纪相当。

    “且提醒你,问芳出身官宦,有学识有才艺,她...看不上扈叔的。”

    扈叔字都认不齐呢。

    云不飘再度不解:“不是说落魄凤凰不如鸡?”

    孟偿:“...”

    “还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总之,你想不想让跟着你的人过得好些?想,我就去请人布个风水,怎么也要将生意盘活。”要被她气死,孟偿闭着眼一口气说完:“给我钱。”

    气人,关键是云不飘大大眼睛真诚的告诉你,她真是那样想的,她真是那样觉得的,被她一眨不眨的注视,仿佛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孟偿想,肯定是因为云不飘修为高深。浑然忘了之前他还冷嘲云不飘不能修炼。

    对,就是修为高深才不用修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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