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藏锋抬起头来,看向了那巨大而神圣的长枪,双眸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杆枪,曾杀死过东华天下的前朝皇帝。

    就算那时候的前朝皇帝再弱,但也是半步通天的存在。

    与此时的他、秀气书生境界相同。

    而那时候的秀气书生,定然还未达到半步通天。

    然而此时秀气书生已经达到半步通天,这一枪该又有多强?

    难道就要拔刀?

    如果拔刀,还能有机会杀死赵袖吗?

    难道我萧藏锋努力半生,就只是这样吗?

    这样的我,还有资格为卓小妹报仇?

    想着这些,萧藏锋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

    最终他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了卓文君死在胭脂京的那一幕。

    守城人、赵袖以及人族无数正道强者的丑恶面孔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的心中有一把刀,誓要将这过往的血与火全部斩过粉碎。

    于是他睁开了双目,看向了天空中那把曾经杀死过近乎神明的前朝皇帝的秋杀枪。

    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毅,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采。

    昔日纵横天下,风姿无双的魔宗三祖的萧藏锋,似乎又回来了。

    他没有拔刀,却做出了拔刀的动作。

    无刀胜有刀就在这一刻。

    如果北秦世子赵南北在这里,一定能够学到很多的东西,包括刀道一些前所未有的精髓。

    但就算赵南北不在这里,藏在四周的东华天下的无数高手和强者,还是在萧藏锋的这一个动作里学到了很多。

    当然他们在这场战斗里,也受益匪浅。

    萧藏锋只是做了拔刀的动作,还未出刀,也未出剑。

    顿时碧、红两道剑气大盛,竟然是以势如破竹之势,朝着天空里的秋杀而去。

    秋杀落,刀气剑气起。

    一时间针尖对麦芒。

    天空就像是两个太阳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了无比刺眼的光芒。

    胭脂京里的人们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纷纷走出了房门,躲在自己的屋檐下,偷偷观察着天空里的奇景。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好奇又恐惧。

    就在这时候,碧色的刀气和红色的剑气落在了秋杀上。

    缠住了这杆弑神之枪。

    就像是两条巨蟒缠住了一道光柱。

    跟着秋杀长枪上的神圣光辉开始破碎、散落化作了无数的絮状消散在天地间。

    巨蟒能勒死自己的猎物。

    红色剑气和碧色刀气虽然如同巨蟒一般,不是真的巨蟒,但却要比真正的巨蟒还要可怕不知多少倍。

    它们是剑气和刀气。

    萧藏锋的刀和剑锋锐无双。

    天下间少有不能切割开来事物。

    而绵延千里的刀气和剑气,又该是何等强盛?

    竟然将秋杀都切割了开来。

    秀气书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秋杀这杆枪。

    而萧藏锋似乎也花费了巨大的力气,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的面容更加枯槁了一些,就像是严重脱水的老树皮一般。

    他的面颊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要将秋杀全部粉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魔宗三祖到底是魔宗三祖,比起东华仙朝胭脂京守城人,还是要略胜一筹。

    这时候躲在暗处的那些东华天下的强者和高手,这才想起当年魔宗也曾纵横人族天下,势大让人敬畏,压正道许久。

    只是后来到了萧藏锋之前那一脉,魔宗生了许多变故,开始势衰。

    若不是出了他大哥洛长生和他们这帮人物,当时的魔宗有可能覆灭。

    所以可想而知,虽然萧藏锋只是半步通天,但却也并非普通的半步通天。

    秀气书生叹了口气:“秋杀竟然碎了。”

    萧藏锋:“你也该死了。”

    顿时碧色的刀气和红色的剑气如同猛龙一般,朝着秀气书生冲了过去,带着萧藏锋的怒火。

    数千年前,卓小妹就是这些人害死的。

    如今血与火终于能够偿还了。

    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秀气书生眯了眯眼睛,他是一个不相信天命的人。

    天经地义在他这里便不起了作用。

    他朝着胭脂京抓了一把。

    就像是孝子抓糖果似的。

    于是胭脂京内无数的脂粉气被他抓了出来。

    其实那些并不是胭脂京的脂粉气,而是胭脂京这座京城的大气运。

    也就是胭脂京的圣气。

    也可以说是胭脂京的命脉或者说护城之力。

    秀气书生被称为东华仙朝胭脂京的护城人,自然可以掌握胭脂京的力量。

    原来秋杀并不是他最大的底牌,胭脂才是。

    胭脂如剑,在秀气书生手中凝聚。

    他的嘴角闪过了一抹冷笑,其实杀死前朝皇帝的并不只是秋杀,还有这满城的胭脂。

    如今秋杀碎了,满城的胭脂再现,萧藏锋该如何应对?

    难道真的要拔刀?

    萧藏锋蹙了蹙眉头,似乎也没有想过,当年的秀气书生,竟然这般不好杀。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红的烈焰在皇宫深处闪过。

    那是凤凰的火焰,满朝的胭脂便就这样散了。

    天下谁能从宁黄巢手里夺过这些胭脂的控制权,答案不言而喻。

    秀气书生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皇宫深处。

    那里有一只骄傲的凤凰。

    碧色的刀气和红色的剑气瞬间穿透了秀气书生的身躯。

    他虽然是吃人书生宁黄巢,是东华天下的弑神者,是胭脂京的守城人。

    但毫无防备和抵抗的情况下,哪里能够承受住萧藏锋一道刀气和剑气而不死呢?

    只是他想不到,那个骄傲的凤凰竟然会从他的手里,夺过了满城的胭脂。

    只是为什么?

    萧藏锋笑了笑:“狡兔死走狗烹,你虽然将皇位禅让,可你的黄巾军还在啊。”

    秀气书生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觉得好气又好笑。

    萧藏锋突然有些同情他,忍不住问道:“后悔吗?”

    江山与天下,都拱手让给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从未正眼看他。

    而最终却还要如此残忍的,借刀杀人把他给杀了。

    秀气书生转过身来,忽然想起了道宗那位小师叔说过的一句名言。

    “有些女子明知道是不好的,可偏偏就是放不下。”

    萧藏锋忍不住赞同地点了点头心想:更何况卓妹子那么好,自己又怎么放得下?

    秀气书生眼中的情绪和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不知道过了良久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大笑了起来,笑着又哭了。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神智失常的疯子,极为可怜。

    鲜血染红了他的身躯。

    这位吃人书生的身影开始渐渐变淡。

    半步通天也是通天,也是半只脚踏入神圣领域的存在。

    人族这样的大物死了,必然将引起天地异象。

    于是在秀气书生身影开始变淡消散的时候,胭脂京迎来了一场秋叶。

    秋天的落叶是如此的金黄,如大雨倾盆一般落在了胭脂京。

    顿时将整个胭脂京点缀得更加艳美。

    萧藏锋俯身行执刀礼。

    虽然宁黄巢对于他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其光明磊落的行事风格,值得尊敬。

    这是一个让人很尊敬的对手。

    东华天下四处燃起了无数的光柱,对这位大物的离去表示默哀。

    萧藏锋的身影消失在了云海里,不知道去了何处。

    但他一定会去东华仙朝皇宫去找那只骄傲的凤凰,而且不会太久。

    谁都不知道,胭脂京里来了一位青衣少年道士和道姑。

    道姑好奇地看向了青衣道士:“为什么你知道宁黄巢一定会输。”

    青衣道士:“因为宁黄巢一直在胭脂京,就像是井底的青蛙, 井底的青蛙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井外的青蛙,而且赵袖希望他死,他又怎么能活呢?他终究是把胭脂京让给了赵袖,胭脂京已经不是他的了,他的命魂却和胭脂京在一起。”

    “现在的他对于赵袖来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道姑叹道:“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

    青衣道士觉得她这话有些好笑,忍不住道:“难道你不是妇人?”

    道姑:“我是女人。”

    女人和妇人一字之差,却也差之千里。

    ……

    ……

    西行队伍在南诏天下已经走过了漫漫的路程。

    锦华一带虽然失去了第一美人鱼幼薇,但阴月王朝覆灭后和平的到来,让这里的一切都美好了许多。

    不远处的高老庄也不再妖气冲天,那些可怕的妖精不知道去了哪里。

    庄主成为了一个叫做猪刚鬣的英武大修行者,而庄主夫人正是曾经差点嫁给妖王的高翠兰。

    当然世人并不知道,猪刚鬣就是曾经的妖王。

    高翠兰还是嫁给了这只妖精。

    在高老庄深处辉煌的大殿里。

    猪刚鬣坐在王座上,高翠兰坐在他的怀里。

    窗外的月亮很圆很亮,很容易让他想起那个住在月亮里的女人。

    但跟那个月亮里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就躺在他的怀里。

    于是他触景生情,忍不住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很讨厌那只猴子,若不是他,俺现在应该还在天上的银河里,掌管着神国最强大军之一的天河水师。”

    高翠兰:“既然你那么讨厌那只猴子,你还想跟他一起去西行?”

    不知道为何,这个曾经怀着小心思嫁给猪刚鬣的女人,在漫长的日子相处中,竟然隐隐有些不希望这头猪去西天取什么真经。

    难道她对一头猪动了情,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实。

    但最令人害怕的,便是这事实成真。

    猴子已经忘记了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但它毕竟还是那只猴子。

    所以妖怪大道上的妖怪都要对它退避三舍。

    更何况其它小妖呢?

    所以江流儿随着猴子走来这一路并不辛苦。

    在锦华见过燕红叶、诸葛流云等人后。

    他们来到了高老庄。

    或许别人看不到,但那只猴子一定看得到。

    这里的妖王依然在。

    那头猪高坐在王座上,披着人类的皮囊,搂着娇妻。

    于是他忍不住冷笑道:“江流儿,你确定这家伙也配与我们同行。”

    江流儿:“他既然能成为西行的棋子,必然有不凡之处,虽然当年他没能打过那只猴子,还因为那只猴子被打落凡尘化为猪妖,但他毕竟曾经统御过十万天河水师。”

    猴子:“天河水师有什么了不起。”

    江流儿:“等有一天,你找到真正的自己,天河水师确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提起这个问题,猴子便有些烦躁。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发觉你这型尚真是唧唧歪歪比那苍蝇还烦,真正的我就是一只因不知天高地厚对神国犯下大不敬之罪,然后被佛祖打落镇魔井,关在太阴里反思五百年,要西行戴罪立功的小酗妖,不然我还能是谁?”

    江流儿看着自欺欺人的猴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那个人自己醒来。

    正所谓梦中不知身是客。

    正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时候猪刚鬣出现了。

    因为太平真人或者说白三的无上道法,他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但只要他敢忤逆白三的意思,那么他的容貌便会又变成一头猪。

    他不想像猪一样活着。

    更真实的来说,他不希望深爱着住在月亮里的那个女人,是一头丑陋的猪。

    猪刚鬣看见了猴子。

    依然是五百年前那副可恶的面孔,让人看了便觉得厌恶、恶心。

    “臭猴子,你竟然还敢来这里。”猪刚鬣冷笑着看着那只猴子,眼中燃烧冰冷的火焰。

    若不是这只臭猴子,他本应该还站在天河畔,统率十万水师,每日到月亮里与那位女子谈情说爱。

    哪会像如今这般,他竟然变成了一只丑陋的猪妖,连见那位女子一面都不敢。

    猴子大笑:“当年我们还在神国当过同僚,不过那时候的你也威武不凡,怎就沦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猪刚鬣大怒:“要不是你这只臭猴子,我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猴子:“你沦落到这个地步与我有什么关系?”

    猪刚鬣:“若不是你偷吃蟠桃,惹得西王母大怒,怎会让月婵受罚,我又怎会被迁怒打落凡尘,化为猪妖。”

    猴子:“真是可笑,那些都是青丘妖王齐天大圣做的,与我孙悟空有什么关系,再说就算齐天大圣偷吃了蟠桃,西王母应该找他的麻烦,为什么会去罚月婵,并且迁怒于你,难道你是西王母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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