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口谕,”君临渊一字一句道,“朕自出生,便跟随在墨太后身边身边,蒙墨太后悉心教养,一手拉扯长大。如今墨太后身上宿疾缠身,朕不忍离去,愿事必躬亲,侍奉在太后娘娘左右。”

    墨浅裳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君临渊……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事。”

    “刚才你痛到抓住我的衣袖。”君临渊蹙眉,“这叫没事?”

    他定定看着墨浅裳,“还是说,母后讨厌儿臣?不愿儿臣侍疾?”

    “不是……”墨浅裳整个人都愣了愣,“陛下,如今陛下刚刚登临帝位,诸事缠身,怎么能为了侍疾荒废朝政。陛下若是当真惦念哀家,大可以每日前来请安,哀家有奴才们照料着,有御医打点着,实在没有必要让陛下如此劳心费神。”

    太医也跟着颤抖着道,“太后娘娘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想来应该并无大碍。”

    “你这个庸医,今日发病之前你也是这般说的!朕就该给你备一份棺材,将你直接入土为安算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方太医吓得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得一把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君临渊!不要为难太医,你我都知道,我这病,来的蹊跷……平日里,应是不要紧的。”

    “如果这两日你又忽然痛起来可该怎么办?”

    墨浅裳整个人都愣了愣。

    “如果你发烧了,如果再次有什么勾起了你的病,你该怎么办?”

    “不要为了哀家,影响了陛下的政事,你这样,让哀家十分为难。”墨浅裳索性道,“干脆,哀家便去了净影寺清修好了。”

    “如此,也比让大周朝的政事停顿、百姓困苦不堪要好!”

    “陛下当真疯了!才会将国家当做儿戏!”

    君临渊的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对于朕来说,最重要的是裳儿平安无事。”

    “若是裳儿执意如此,那朕只能答应。”

    君临渊的眸子暗了暗,对御医道,“若是这几日,太后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御医吓得不轻,跪了下来,“是,陛下。”

    君临渊又看向了初桃彩鸳,“你们两个去小厨房,做一些吃的来。……就煮莲叶羹吧。”

    墨浅裳惊讶地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她饿了,还知道她喜欢吃莲叶羹?

    “你刚才吐了,一定饿了。”君临渊抬手,抚摸过她的长发,“你的一举一动,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说完,又吩咐初桃彩鸳,“看好她,若是有什么不对立刻回禀给朕。”

    “是,陛下。”

    君临渊最后看了一眼墨浅裳,转身走出了内殿。

    墨浅裳怔怔看着君临渊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暖意。

    “娘娘,”初桃趋步向前,道,“娘娘你现在可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我很好。”

    彩鸳端了盅热茶走了过来,“娘娘,您漱漱口吧。刚刚好一顿吐,又出了一身的汗,你先漱漱口,奴婢再倒点银吊子熬的水来,您喝了养养胃。”

    墨浅裳回过了神,慢慢觉得胃和食道都有些发疼,她蹙眉,喝了热水。

    “本宫已经不要紧了,扶本宫去瞧瞧吧。看看陛下,到底怎么审问呢。”

    正说着话,忽然瞧见一个嬷嬷走了过来。

    那嬷嬷对初桃彩鸳点了点头,这才走向了墨浅裳,“太后娘娘,老奴奉了陛下之命,特来为娘娘诊脉。”

    墨浅裳蹙眉看向了初桃彩鸳。

    “娘娘,这是王嬷嬷,是主子悉心培养出来的得力部下,一手医术生死人肉白骨,如今主子竟然让王嬷嬷来为娘娘复诊,看来,是当真宠着娘娘呢!”

    疼宠?

    墨浅裳微微叹息,哪里有皇上疼宠太后的?

    王嬷嬷清瘦清缴走了上来,为墨浅裳把脉,不过须臾,面色就几变。

    “这是……陈年宿毒,昨日被人勾了出来了!”

    初桃彩鸳同时轻呼。

    墨浅裳暗暗心惊。

    那太医也只是诊断出她胃中有毒而已,这位老嬷嬷,竟然直接看出了她身上是旧毒。

    “当真奇怪,娘娘,这宿毒,可是能要了人命的!您是如何活下来的,昨日又到底做了什么将这宿毒勾了出来?”王嬷嬷问道。

    墨浅裳垂下眸子,慢慢摇头,“哀家当真不知。”

    王嬷嬷想了想,道,“也是,娘娘竟然能够入梦梦见观音大士,想来必然不是凡人托生,定然是有些奇遇的。”

    初桃彩鸳不由得偷偷多看了两眼娘娘。

    “嬷嬷可知,哀家中的是何毒?又是如何被勾出来的?”

    “是鸩毒。”王嬷嬷道。

    初桃彩鸳一下子都快哭了。

    “娘娘……您……您何必想不开……”

    鸩毒。

    那不是后宫处死宫妃时用的毒吗?

    想到娘娘可能早就萌生了死志,偷偷服用了鸩毒,可是老天爷不许,让娘娘活了下来。

    墨浅裳还不知两个丫鬟心里的门门道道,只是感叹墨莹珠和罗氏用心良苦

    用鸩毒这种后宫处死妃子的毒药,假造墨浅裳自戕,更方便她们脱了干系,将视线矛头引入内宫。

    “昨日勾出娘娘旧毒的,是曼陀罗……我不会认错,这种毒素,会造成干呕难受,严重甚至毙命!”

    初桃有些发怔,喃喃自语道,“曼陀罗?怎么会有曼陀罗?我们殿里没有这种东西啊?”

    王嬷嬷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摸浅裳的身子。

    “毒素沉积最多的地方,是娘娘的肌肤而非血肉,并且十分均匀……娘娘,昨日可曾沐浴?”

    “是。”

    王嬷嬷摇头叹息,“那就不足为怪了,想必是那些歹人将毒素下在沐浴的香汤中,熬煮过了之后,娘娘每日用来洗身,天长日久,身体只会一日不如一日,太医院那些庸医也绝无可能察觉,娘娘,只会死的无声无息。”

    “昨晚……是谁熬的香汤来?”墨浅裳幽幽问道。

    “回禀娘娘,”初桃慢慢道,“本该是初桃为娘娘熬煮香汤,可那日,初桃与彩鸳和娘娘聊天说话,初桃便吩咐了春铃去熬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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