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渊眸中忽然腾起了勃然的怒意。

    墨浅裳偏了偏头,有些好笑,要广纳后宫的是他,莫名追出来的也是他,如今生气的,也是他。

    君临渊道,“裳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墨浅裳眨了眨眼睛,“裳儿贵为一国太后,如今只求平安顺遂,国泰民安。”她笑了笑,“再不然,就是身子上的病,早日好起来。”

    二人正说着话,淑太妃从养心殿中也走了出来。

    看到了墨浅裳,露出了一个慈和至极,温柔至极的笑容,“臣妾给墨太后请安了。”

    “平身。”墨浅裳笑得十分场面,“陛下这里,有淑太妃照料,哀家就放心了。”

    “谢娘娘夸奖。娘娘近来身子可好?”

    “不过是老样子吧,每日吃着药,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有劳淑太妃关心了。”

    墨浅裳话锋一转,道,“淑太妃看上去神采奕奕,想来,那火烧未央宫,虽然法子蛮横,可是却实实在在祛除了淑太妃身上污秽业障了。”

    淑太妃笑道,“也多亏了太后娘娘替本宫清理门庭,否则,本宫又怎能如此快恢复呢呢。”

    “如今,本宫身子不适,这宫里头也是要有个主事的人的。”

    君临渊蹙眉,目光看向墨浅裳。

    裳儿,她要做什么?

    “孙昭仪死的潦草,孙昭仪的女儿宝锦却是马上就要及笄了,如今这确实是头一项让哀家头疼的要事了。淑太妃既然身子康健了,便劳心安排安排吧,另外,”墨浅裳顿了顿,含笑道,“陛下既然要广纳后宫,这选秀之事也是要淑太妃娘娘操心的。”

    淑太妃越听越是神清气爽。

    “太后娘娘放心,既然太后娘娘开口本宫定然全力去办此事,不负娘娘所托。”

    “那便好。”

    君临渊深深看着墨浅裳。

    墨浅裳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见君临渊看过来,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周围响起一片恭送太后的声音。

    君临渊不做声,瞧着墨浅裳上了步辇。

    “娘娘……”初桃小心地跟了上去,“您这是何苦?”

    墨浅裳终于逃脱出了养心殿,心情正好,听到初桃问,反而愣了愣,“什么何苦?”

    初桃叹息着,小心翼翼问道,“太后娘娘……您是伤心了对么?”

    墨浅裳玩着手里的纨扇,似笑非笑看着初桃。

    初桃叹了口气,“您何苦这般?陛下总是要广纳后宫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娘娘难道看不出来吗?陛下这都是为了娘娘,设计淑太妃的措辞罢了。”

    “我自然知道,他是不想让太妃对我动手——”墨浅裳实在忍不住心情好,“为什么你觉得说我伤心。”

    “不管选秀还是为宝锦公主择夫,都是至关重要的事儿。”初桃道,“宝锦公主若是嫁得良婿,那无疑是她巨大的威胁,而选秀……则是在宫中安插棋子的大好时机,娘娘若不是心灰意冷,怎么会将这两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拱手让人?”

    “宝锦公主我帮不了,”墨浅裳摇摇头,“择婿,朝中能称得上良婿的人,我择不动,谁又愿意做皇家女婿?我择了良婿反而得罪朝臣得不偿失,我择了庸碌之徒,又会落下宝锦埋怨。至于朝中势力……呵,哪个宫妃进宫了,能够容得下哀家这般的……”

    “那也不能将这事儿让给淑太妃啊,您和淑太妃,可是不死不休的局啊,她今日看上去对您贤良恭顺,实则只是听到皇上透口风要接君临风回大周所以给陛下的面子罢了。在这后宫里头,您越是让权,越是没有野心,将来,便越是有人欺您啊。”

    “你这丫头,分析的还蛮有道理。可是怎么办,哀家身子不好,搀和太多事儿了,怕是受不住。”墨浅裳笑了笑,“况且这桩桩件件的事儿,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我就算揽下来了,也只会被人暗下手脚。”

    初桃愣了愣,彩鸳在一旁,也若有所思。

    “一动不如一静,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墨浅裳轻轻摇着纨扇,笑,“今日最可惜的,就是还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原以为,陛下会和淑太妃吵一架,将所有的怨恨说一说呢。”

    “怨恨?”初桃和彩鸳互相对看了一眼,“娘娘您说笑了,哪里来的怨恨啊。淑太妃和陛下一直都是母慈子孝……”

    墨浅裳噙着笑,没有反驳,她看着逐渐阴沉起风的天色,手指轻轻揉着额角,“困了。”

    “哎,娘娘,等回了宫室,咱们就好好睡一觉吧。”初桃蹙眉,有些着急地看着娘娘。

    忽然瞧见前面两个宫女迎了上来。

    “娘娘。”

    是宫里头的月夕和孙昭仪宫里过来的丫头,墨浅裳隐约记得叫流苏,做事情还算尽心尽力。

    “咱们知道娘娘要回宫,生怕外头刮风下雨冷着了娘娘,特来恭迎娘娘。”

    二人带了薄衾,手炉等物,而抬辇的宫奴们也加快了脚程,往慈宁宫赶。

    “快些,再快些……”彩鸳轻声催促着,“若是下雨淋到了太后娘娘,你们一个都逃不过一顿板子。”

    墨浅裳闻言便笑了,正想说什么,却只觉胃中一阵疼痛,干呕起来。

    初桃彩鸳忙为墨浅裳拉紧了点薄衾,而流苏则取了热茶给墨浅裳。

    墨浅裳干呕了半日,只觉得胃中越来越翻腾,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害喜,还是中毒。

    “娘娘,您身子怎么这么差了,都是苏落那丫头的错,若不是她,您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月夕在一旁哀声道。

    墨浅裳闻言便笑了。

    “娘娘,吃点东西压一压吧。这是小厨房刚做的热乎乎的驴打滚,您尝尝……”月夕取出了驴打滚,上呈在凤辇上。

    墨浅裳拿出帕子,放在鼻尖忍着作呕的感觉,接了流苏的茶,慢慢喝了下去。

    她看了眼月夕,“你有心了。”

    月夕垂眸,噙笑,“照顾娘娘是月夕的本分。”

    凤辇一路回到了慈宁宫中,墨浅裳才下了步辇,猛然听到一声狗吠!

    一条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威风凛凛的大黑狗,朝着墨浅裳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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