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月华又一次犯了难,目光飘忽不定。

    她幼时顽皮,爬树摸鱼四处野,闯祸闯得那叫一个娴熟,但在修习课业这方面,她修了一笔糊涂账,冥界近百年的历史她都记不得,遑论比她祖宗年纪都大的前尘镜。

    她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还是她那个不靠谱的父君在临终前告诉她。

    后来她承袭君位,立志要以楚天为榜样,悬崖勒马弃暗投明做一个人民爱戴的好老大。

    心血来潮的那段时间里,她化身书虫天天坐在一堆书里,什么史学什么佛经什么论治理冥界的一百种方法……看得她都要吐了。

    从最初的一目五行到一目十行,再到一目一页、一目唰唰唰很多页,在知识的海洋里泡了半个月,她总算有了点收获,知道自家除了孟婆汤生死簿三生石之外,还有前尘镜这种宝物,奈何她看书看得实在太敷衍,前尘镜整整一本书的内容,她就看了个目录……

    时隔多年她从未复习过目录,现在居然还能记住前尘镜的用处,她委实佩服自己,不过顾流霜提出的问题……她就没办法了。

    她目录都还没看到唤醒前尘镜灵识的那一栏,哪里知道怎么唤醒?

    她摸了摸鼻子,装傻充愣吐出两个字:“这个……”

    顾流霜悠悠看着她:“别说你不知道。”

    身为冥界之主,不知道怎么唤醒前尘镜的灵识,这个说出来委实太过丢脸,月华一抹脑门上的汗,底气不足道:“我可是冥君!像前尘镜这样的宝物我天天拿着玩,区区一个镜子,我能不懂?”

    话锋一转,干巴巴道:“只不过许久没翻前尘镜的牌子,有点忘了而已……”

    顾流霜:“……”

    “就知道你靠不住。”楚泠挑挑眉,毫不吝啬自己的嫌弃。

    “啊……其实吧,前尘镜也没那么复杂。”月华抿抿唇,努力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这灵识沉睡和人睡觉是一个道理,说不定只需要被外界刺激就能醒过来了呢。”

    楚泠有些不相信问:“怎么刺激?”

    月华底气足了些,嫌弃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我?”

    “嗯?”

    “我哪知道怎么刺激……”月华欲哭无泪,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老人果然没有骗孝!

    她叹了口气,后悔万分道:“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当初怎么也得把前尘镜那本书的目录看完!”

    楚泠:“……”

    顾流霜笑了笑:“其实你现在看也是来得及的。”

    “也对。”月华登时醍醐灌顶,心中的悔意一扫而光,她怎么没想到可以去查看史册?

    啊……月华你这个二百五!

    “你们稍等,我去拿前尘镜和那本史册。”她对师徒二人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本来是想吩咐仆人去藏书阁取的,但是她突然记起来,前尘镜出事后她就把那块破镜子拿到自己寝宫的暗室里,所以还是得亲自去取。

    她这一离开,就一去不复返。

    顾流霜和楚泠在大殿一边喝茶一边等候,等了好久只等来一个阴兵,那个阴兵把前尘镜和史册交给他们,说月华临时有事。

    楚泠问他什么事,那个阴兵就无奈道:“我家主子的夫君又离家出走了。”

    顾流霜刚好喝了一口茶,这口茶正好呛在喉咙里:“咳咳咳!”

    楚泠赶紧给她拍背顺气,她咳了好久才停下来。

    小阴兵:“……”

    从冥宫出来,顾流霜像个好奇宝宝一直缠着楚泠打听月华的夫君,左一个乖徒儿,右一个乖徒儿,温柔得不像话,要不是今日楚泠一直和她待在一起,他就得怀疑顾流霜是不是假冒的。

    “乖徒儿,你就说一下嘛,月华的夫君是谁?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离开幽都,顾流霜没有自己御剑,而是死皮赖脸蹭楚泠的飞机,御剑飞行时也不依不饶的问,楚泠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告诉她。

    “什么夫君,那是她师兄。”

    月华的师兄,姓萧,双名照君,是凡界东篱国的五皇子。

    虽生在皇室,但这位五皇子既无心权位,又无心酒色,反而醉心书法,年方十五便拜了隐居九南山上的书法大家无序子为师,从此远离皇室纷争。

    一日,照君在山林里安了几个捕兽夹,打算猎一些野味开开荤,好死不死,他的捕兽夹刚好猎到头一次来凡界就光荣迷路月华。

    月华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拎着大夹子杀气腾腾的去找罪魁祸首问罪,她本来是想一报还一报的,但是一看见那青衣翩翩,俊逸风流的罪魁祸首照君,她脑子里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知道自己的捕兽夹误伤了人,照君认错态度不是一般的良好,还将月华带回九南山上悉心照料她。

    月华无聊的时候照君会教她读书识字,会教她琴棋书画,月华从来没有遇见过照君这么有趣的人,相处久了,便越发觉得照君是个妙人,不仅长得好看,懂得还多,对她也很好。

    对九南山的所有人而言,月华始终是个外人,终究是要离开的,为了能继续待在九南山,继续待在照君身边,她就连哄带骗让无序子收她为徒,成了照君的小师妹。

    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照君动心的,月华也说不清。

    也许是刚受伤的那会儿,青年因伤害了她而方寸大乱,窘迫且担忧的问她是不是很疼的时候。

    也许是青年作画,她调皮的在画上印了一个自己的指印,青年笔墨一挥,凌霜傲雪的红梅跃然纸上的时候。

    也许是月下花前,青年手把手教她在宣纸上写下一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的时候。

    有很多个也许,但结局只有一个——她爱上照君了。

    冥君冥后对月华一直都是放养,没有人教她什么是含蓄,所以她从来都不懂得矜持,她觉得照君对自己这么好,对自己这么特别,一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其实,照君对月华好,是因为他这个人对谁都很好,他对月华特别,不过是因为月华是九南山唯一的一个女孩子。

    所以当月华满心欢喜的向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是很震惊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答应的同样也说不出口。

    他选择了逃避。

    逃避,其实就是答案。

    月华头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伤心之下回了冥界,一走就是多年,她再回到凡界的时候,已经是冥君了。

    做冥君这些年,她脸皮的厚度得到了升华,奉行“喜欢就告白,拒绝就强来”的行事原则,所以她回凡界只有一个目的——把照君拐回冥界。

    说得好听是拐,实则就是把人打晕带走,霸王硬上弓。

    照君看着柔弱不能自理,但月华深知他是个很有骨气的人,所以除了把他带回冥界,她就没有再逼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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