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听雪听出他话中的不想再追究的意思,锦被下掐紧了粉嫩的指尖儿,面上却没露出什么,只是低低地敛下眼睑,轻声细语地:

    “臣妾谢过皇上。”

    话中听不出情绪,似和往常无异,江弦歌却是拧起了眉。

    女子很少在他面前自称“臣妾”。

    “臣妾”二字,是他经常从她口中听见的,抹了蜜般,甜腻到人心坎间。

    这般,倒是头一次。

    这人的气性终究是他惯出来,这般一想,他心底那种莫名的不耐也就消了些。

    他准备安抚地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通报声。

    是各个妃嫔来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能有和皇上见面的机会,这些子妃嫔都是不会放过的。

    也是这一声通报,让魏听雪回了神。

    皇上不是容嫔,她就算心底有再多情绪,也得忍着。

    魏听雪微微红了眸子,像是委屈染了一圈眸子,最后又被她遮下去,她攥住男人的衣袖,什么话都不说,就是不放手,无声地落着泪。

    江弦歌瞧不得她现在的眼泪,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捏了捏她的手,算是低声哄了一句:

    “别哭了。”

    这声落入了走进来的皇后耳里,她眸色微动,视线落在两人纠缠的手上,又若无其事地移开,面上流露出一分自然而然的担忧:

    “魏贵人这是怎么了?”她视线略过魏听雪的脸颊,讶然一闪而过,有些疼惜地说:“怎么弄得一身通红?”

    魏听雪过敏的症状,脸上也能瞧见几分,几点红色印在脸上,泛着痒意,几乎在皇后的话刚落下,魏听雪便慌乱地松开了江弦歌的手,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脸颊。

    女子爱美,魏听雪也不例外,是如何也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的。

    听着进来的脚步声似越来越多,她急地哭了出来,一叠声无助地喊着:“皇上!”

    江弦歌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将她拥入怀中,隔开了旁人的视线,冷眼扫过掀开帘子进来的人:

    “出去!”

    关雎宫外的五色梅似有些颓色。

    皇后看着圣上斥下妃嫔,单手抚着魏贵人的后背,她脸上的担忧不变,冲江弦歌服了下身子:“魏贵人情绪不稳,还需皇上安抚,臣妾便先行出去了。”

    江弦歌料想女子也不愿旁人看见她这副模样,遂对皇后点了点头。

    等人都出去了,他才拉开魏听雪,见她小脸哭得通红,不由道:

    “怎这般没出息?”

    魏听雪充耳不闻,她双手捂脸,哽咽着:“皇上也别看。”

    若非皇后的突然到来,她都险些忘了,最不该看见她现在模样的人就是皇上。

    江弦歌拧着眉,拨开她的手:“行了,该看的,朕都看过了。”

    现在才想起来挡,已经晚了。

    不过她生得好,几点红色印在面上,倒也不如何碍眼。

    魏听雪微顿,到底是将手放了下来,毕竟捂着脸,也觉得挺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神色,瞧他眼底没有露出厌恶,才微松了口气。

    外殿站着众多嫔妃,周琪是跟着皇后走出来的,忙让人准备座位和茶水。

    这是许多人第一次来这关雎宫,茶水被送来,摆放在众人手边,袅袅茶香升起,是上好的碧螺春,众人没心思饮茶,却都隐晦地打量着这殿内上下。

    白瓷玉砖,琉璃瓦壁,摆设精良,没有一丝逾矩的地方,宫人走动间都极为规矩,低眉敛眼。

    有人瞥着手边的茶水,心底泛着嘀咕,谁能想到,短短不到三月的时间,当初那个小宫女会有今日的造化?

    这碧螺春,也不是谁宫中都有的,圣上钦赐,这关雎宫倒是大方,竟在此时用来招待。

    单坐了会儿,便有人心生浮躁,敛着担忧望向皇后:

    “娘娘,也不知魏贵人如何了,可有大碍?”

    这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她们来这儿,又不是为了守着魏贵人,而是想见皇上,如今皇上不出来,里面的情况她们又无从得知,心底隐藏的焦急不耐无需多说。

    皇后瞥了眼隔着内室的珠帘,皇上依旧没有出来的动静,倒是里面女子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她想起刚刚看见的魏贵人,娇娇滴滴,似一朵不堪受折的娇花,全心神地依赖着身边的男人。

    想依赖皇上的女子,皇后在这后宫见得不少,可有那本事让皇上哄着的,却不见几个。

    她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因良妃有孕,乾玉宫并未分得多少,想来今年的那一份多少是落在了这关雎宫中。

    皇后敛下心思,点了周琪:“你家主子究竟如何了?”

    周琪低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医说是,主子是因过敏所致,并无大碍。”

    有人脸上的神色顿了下,担忧的神色险些没维持住,这后宫屁大点的动静都能引人注意,她们想了很多可能性,甚至都在猜测魏贵人受伤,对谁的好处最大,唯独没有想到,魏贵人仅仅只是过敏了。

    周琪余光瞥见有人不经意露出的失望之色,心底恼得紧。

    呸,就算她家主子有事,也轮不到这些人上位!

    皇后倒是没什么意外,她庆幸地点头:“没有大碍便好。”

    她这话落地,内室的珠帘被掀开,江弦歌从里面出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他虚扶了皇后一把,拧眉看向其他人:

    “你们过来作甚?”

    “姐妹们也是担心魏贵人,皇上息怒。”说话的是皇后,皇上在这里,其他人怎么可能不来?

    对于这些人是为何而来,江弦歌并不在乎,只是他现在心里惦记着事,便不耐烦看着眼前这些女子:

    “既无事,便都退下吧,不要扰了魏贵人的清净。”

    等众人离开,江弦歌也没有久待,回乾坤宫的路上,他扯下自己腰间的香囊,目光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銮仗停了下来,他将香囊扔给王忠,平静地说:

    “送去宋太医那里。”

    王忠捧着那香囊,有一瞬间地发愣,他日日跟在皇上身边,自然认识这香囊。

    自打周宝林的事后,皇上借口朝堂之事繁忙,越发少进后宫,便是之前每日陪良妃用膳都暂缓了下来。

    这香囊,是前断时间圣上陪良妃用膳时,良妃亲自送于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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