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时让他查这个香囊,前面又有魏贵人一事,王忠不得不多想。

    香囊是送给皇上的,魏贵人不过是凑巧撞上来的人,若是香囊真的有问题……王忠呼吸一紧,不敢再多想。

    他退了两步,亲自去办这件事。

    ——魏听雪身上的症状并不严重,御前的人特意送了药来,各宫也都有表示,一大堆药品摆在桌上。

    魏听雪只是瞧了眼,就让人收进库房,没有要用的打算。

    此时,落霞正依偎在床边,不满地和魏听雪说着话:“气死奴婢了,那些人一听见主子只是过敏,个个都露出失望来,巴不得主子出事!”

    魏听雪手里拿着铜镜,细细地看着自己的脸颊,对此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这些后妃,自然不可能希望她好的。

    她安抚落霞几句,便扔了铜镜,想起自己今日的无妄之灾。

    落霞也沉默下来,半晌才后怕道:“主子,你说,今日这事是意外吗?”

    毫无察觉就过了敏,甚至连过敏源都不知是什么,若是意外尚好,可要是有人故意针对,今日是过敏,下次又会是什么呢?

    魏听雪微顿:“是不是意外尚不可知,但应该不是故意针对我而来。”

    “主子何解?”

    魏听雪看向她:“今日我遇见皇上,也是意外之事,皇上邀我游船,更是一时兴起,这等事绝非旁人可提前预知。”

    再说,能被皇上配戴或使用的物件,绝对是对皇上没有危害的。

    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能让人利用皇上针对她,也太过看得起她了。

    落霞松了口气,又问:“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凭什么?”魏听雪反问。

    不管这人是否故意针对她,但她的无妄之灾却是真真切切的,若非发现得及时,或者她扭捏地不敢和皇上说,谁知她最后会成什么模样?

    她无依无靠,在这后宫,唯一能凭借的只有这副容貌。

    伤及她的脸,无疑是动了她立足之根本。

    她怎么可能不记在心上?

    落霞呐呐,提醒她:“可我们不知那人是谁呀。”

    就算想报复,也得有目标才是。

    魏听雪一顿,觑了她一眼,落霞吐了吐舌头,缩起肩膀。

    魏听雪偏头抬眸,朝乾坤宫的方向看去,她眉梢轻动,低下声音,缓慢道:

    “等着吧,总会有消息的。”

    是夜,乾坤宫里一片寂静,宋太医立在御案之下,沉声禀告:

    “这香囊中只有一物可能引起魏贵人的过敏症状。”

    江弦歌靠在位置上,就算早猜到了这个结果,可真的听到太医的话时,他依旧沉下了脸,晦暗不明地看向太医:

    “是何物?”

    “磷花。”

    江弦歌拧起眉:“这是何物?”

    魏乾城拱手:“皇上有所不知,这磷花其实是前朝禁物,前朝袁太宗甚宠贵妃杨氏,后来贵妃红疹不消,经查出,贵妃便是因磷花过敏。”

    “不仅如此,对磷花过敏之人,若是长时间接触磷花此物,轻则毁容、神志不清,重则性命不保。”

    “袁太宗查清此事后,发现对磷花过敏之人太多,便将此花归为禁物。”

    说到此,宋太医微抬头:

    “但是,对于磷花不过敏的人,它就像普通的花,除了香味重了些,并无其他坏处。”

    “磷花在前朝毁殆过多,我朝建立时,便很少见过此花,微臣也只是从医书中才得知此花。”

    在宋太医说出磷花的危害时,江弦歌的心不禁一沉再沉。

    良久过后,他挥手,让宋太医退下。

    良妃可知这香囊中有磷花,又可知磷花的危害?

    江弦歌甚至不用去猜。

    她自是没胆子害他,必然是确定了他对磷花没有异样,才会敢将这香囊大大方方地呈给他。

    至于伺候他的宫人,后宫的那些妃嫔?

    与她何干。

    或者说,她便是有意将磷花放进去,甚至是希望后妃中多的是对此花过敏的人。

    江弦歌倏然捏紧了扳指,心底那腔怒意几乎要压不住。

    他念着良妃腹中皇嗣,对她近来做的事素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料,正是他的态度,反而助长了她的火焰,行事越发不知收敛。

    “良妃腹中胎儿如何?”

    王忠还在想着宋太医的话,心底暗恨,毕竟良妃给圣上送香囊前,绝不会去考虑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是否不适,而每日离圣上最近的人就是他。

    他只得庆幸自己命大,可这不代表他对良妃的行为便不恼火了。

    直到耳边忽然炸响皇上的声音,王忠才一惊,连忙回神:

    “太医说,良妃娘娘近日似有意节食,于腹中胎儿有些不利,若华宫的宫人也不敢多劝……”

    他话未说完,但剩余的话即使不说,江弦歌却是了然,脸色铁青一片。

    王忠低了低头,他没说的是,良妃就算不想,最后也咬着牙用了不少膳食。

    可他也没说错,不是吗?良妃的确有意节食。

    他冷眼瞧着良妃有孕后的行为,就算良妃口中再多不愿,其实她心底也清楚,这些日子来皇上对她的容忍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若是放在从前,就算良妃的恩宠大过天去,她也不敢如此放肆。

    王忠心底明镜似的,皇上小气得紧,就算他不说,心底的账也都一笔笔记在那里。

    良妃若是再这般下去,就算她还怀着皇嗣,皇上也不可能再继续容忍她。

    毕竟,任何事,都是有限度的。

    魏听雪的伤养了三日,彻底就消了痕迹。

    那日后,圣上赏了她不少东西,魏听雪心底清楚这是补偿,她接受得心安理得。

    隔了几日再去请安,魏听雪发现殿内的位置有了些变化,原先是右侧十三位,左侧十四位,现如今右侧添了一个位置。

    魏听雪神色微顿,心底隐约猜到多添的那个位置是为了谁。

    这满后宫,能有资格给皇后请安却因故未来的只有二人,不是娴妃就是良妃。

    可如今,位置竟是又多了一个。

    这是不是意味着宫里头又进新人了,而且位份还不低。

    至少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儿魏听雪心里止不住的酸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后宫可以进来这么多人,进来的每一个人他都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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