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

    何凌汉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肩上扛着一把铁锹举头看看皓月星空,低头看了看幽深的树林,由衷的骂了一句娘。

    “这些个破树怎么长得全都一个样。”

    何凌汉烦躁的踢飞了脚边的一块石头,那石头飞出去砸在树干上又弹了回来,何凌汉敏锐的察觉出那颗大树后面有人!

    “谁在那里?!出来!”

    此情此景之下树后隐匿着一个人,这不由的让何凌汉脊梁骨发寒,好在树后面那人倒也很听话,乖乖从大树后面钻了出来,那人也蒙着面穿着一身夜行衣。

    何凌汉绷紧了神经警惕的看着那人低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痛快的拉下面巾露出一张何凌汉再熟悉不过的脸来。

    “夫人?!!!”

    何王氏对何凌汉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跟踪我?”何凌汉顿感心中不悦。

    何王氏把背后的铁锹拿出来在何凌汉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只是凑巧碰到的而已。”

    何凌汉震惊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也是来刨坟的?!”

    何王氏点了点头。

    “胡闹!你一个女人家,你,你,你胆子也忒大了!”

    “一起吧。”何王氏的语气如同清风拂月,好像她不是邀请何凌汉一起去刨坟而是去郊游。

    “你开什么玩笑?你去了能干嘛?你那两条胳膊还没有树枝粗呢,你能抡动铁锹么?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给我拖后腿而已,你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夫君刚才是迷路了么?”

    何凌汉脸一窘,支支吾吾的回道:“什么迷路,谁说我迷路了,我就是看周围景色不错顺便走走而已。”

    何王氏扫了一圈周围的“好景色”,暮色沉沉,只有树枝在风里张牙舞爪的沙沙作响,阴风在耳边呼嚎,听起来就像女人的惨叫声。

    刚巧附近传来嗷呜一声狼叫,吓得何凌汉心肝一颤,他双手扛起铁锹跑过去挡在何王氏身前说道:“别怕,我保护你。”

    何王氏静静的看着何凌汉颤抖着装批,脑子里回想起娘亲的尊尊教诲,“在外面一定,一定,要给男人留面子。”

    “好可怕啊。”何王氏真的尽力了,但是她实在装不出来,何凌汉听着她无波无澜的语气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冷静淡然的脸,瞬间觉得自尊心被狠狠的蹂躏了。

    “嘁,有什么好怕的。”

    何凌汉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努力挽回自己的颜面。

    “的确没什么好怕...”何王氏忽然顿住,目光望着前方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何凌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周围忽然出现了十数双绿幽幽的眼睛,好像一簇一簇的莹莹鬼火。

    是狼群!

    “我们被狼群包围了!”

    何凌汉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狼啸声传来,已经隐约能看到蛰伏在黑暗中的群狼正向着他们两个人匍匐前进。

    “我来掩护,你快跑!”何凌汉用身体掩孜王氏连连后退。

    “来不及了。”

    头狼伏低头颅已经做好了捕猎的准备,此时逃跑反而会变成群狼的目标。

    何凌汉攥紧了手里的铁锹坚定的护在何王氏的身前,他没有自己逃跑这一点的确让何王氏感觉很诧异。

    因为何凌汉是一个见到老鼠都会吓得跳脚的人,刚成亲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玉米是长在树上的,让何王氏简直大开眼界。他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整日里穿着光鲜却游手好闲,领着朝廷的薪水却从没干过一件为朝廷分忧的事情,好诗词喜歌赋,嘴里时常吟诵着她听不懂的词曲,追逐声色,撸猫遛狗,正经事一律不会干,不正经的事却玩儿的出类拔萃。

    但是何王氏对于何凌汉的不正经从来没抱怨过,因为她对婚姻就没有过期待,既然没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了。

    头狼呲出獠牙呜咽一声冲着何凌汉就扑了上去,何凌汉举起铁锹拍向那只狼的脑袋,可是他手心冒汗太滑了,又用力过猛,直接把手里的铁锹甩脱了手,何凌汉看着铁锹在半空中旋转最后垂直落地,心道,完了,这次肯定死球了。

    就在何凌汉下意识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声在自己耳边炸开,那枪声震的何凌汉脑袋嗡的一声,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狼已经四肢抽搐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了,而剩下的群狼失了头领又受了惊吓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何凌汉呆呆的转头看向双手架着步枪的何王氏震惊的下巴颏差点儿掉到地上。

    而何王氏则淡定的把枪收在背上拍了拍何凌汉的肩膀柔声说道:“没事了。”

    “你你你,你刚才,开枪,打打死,打死了一头狼?”

    “是的,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何王氏对于何凌汉在这么紧迫的时刻问出这么一句废话感觉很不耐烦。

    “枪声可能已经惊动了守墓的人,我们还是赶紧行动吧。”

    可是何凌汉还没有从震惊中反过劲儿来,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你为什么会使枪?”

    何王氏更加不耐了,“这很奇怪么?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那那那,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开枪把那只狼打死,非要等它扑过来的时候才开枪,你是故意耍我么?”

    何王氏不解,“我为什么要耍你?”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开枪?”

    “因为那只狼还没有进入我的射程范围内。”

    “你!”何凌汉指着何王氏的鼻子痛心疾首的呼嚎道:“你这是把我当成诱饵了么?我为什么要做诱饵?我是兔子么?”

    何王氏觉得何凌汉的想法特别幼稚,但是碍于他是自己的夫君,又想到出嫁之前母亲一再叮嘱她千万不能触犯自己的丈夫,于是和顺的说道:“夫君不是兔子,是我的失误让夫君受到惊吓了,实在抱歉。”

    在何凌汉印象里,他的夫人一直是这样乖巧顺从的模样,说话恭谨却显得温吞,做事中规中矩对他也是唯唯诺诺,谨守闺阁礼仪,跟普通的大家闺秀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今天的事情让何凌汉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夫人。

    何王氏的反差让何凌汉惊诧的同时对她也产生了一丢丢好奇。

    嘶,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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