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近一个月的救治,高危地区马洛已经快要全面解封,现在轮到周边的城镇与村庄。

    陆陆续续派出去查探情况的士兵们都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情报虽然不是很乐观,但也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

    朱瑟忒现在当着他的“城主管家”当的是惬意无比。

    替身是他们教派找的,对他们言听计从。只要他们不捅出什么大娄子出来——他们一般情况下也只是暗地里传教,女皇在这种事情上对他们无限宽容。

    “陛下,您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打理马洛的。”

    卡尔的老婆与孩子,跟他相熟的一众农场主、塔拉伯爵……都已被森忒教派处理。

    霍恩不操这个心。

    ——“在我回望城之前,要是被人发现卡尔已经身死,你们就等着雷葛萨教皇亲自带领军队、来踏平你们巨大的阿尔忒弥斯雕像吧。”

    朱瑟忒当时听了立刻连夜跟教众们去密谋了……

    霍恩坐在议事厅首座,替身卡尔在她旁边站着,时不时还摸一摸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瞅一瞅餐厅的方向——别说,他学卡尔还真学得有模有样。

    老管家佝偻着腰,静静地立在阴影里,像荒原里永恒的枯石。

    霍恩走后,他将成为马洛暗地里的裁决者。

    早先还在青石祭坛的广场上严阵以待的十字会的医生们,此刻已经全部分派到各个城镇与村庄去了。当然,必须得带着军队。

    人在濒死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放任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自己去救人,很可能人还没救上,就已经被剽悍的村民们洗劫一空。

    “陛下,天色也不早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餐厅享用晚餐了?我吩咐依琳今晚给我们呈上了最美味新鲜的猪肉,您一定会满意的……”替身卡尔学着原主的语气说道。

    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霍恩敢肯定待会端上餐桌的肯定只有别的肉食,绝对不会再出现猪。

    但她也无所谓,只要每天能够摄食到足够的蛋白质跟维生素就行。因此这一个月以来她丰满了不少,在身材管理大师曼珠的悉心“指导”下,肉都长去了该长的地方。

    “你也跟我去。”霍恩朝曼珠淡淡命令道。

    曼珠最近又勾搭上一个帅气的酗子,两人正你侬我侬,情正浓时,因此她此刻听了非常不愿意。

    她红唇微嘟,撒娇道:“陛下~不要嘛~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懂医术,难不成您想让我用美色去慰问病人?”

    霍恩看都没看她一眼,跟着替身卡尔去了餐厅吃晚餐:“我不是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曼珠泪眼汪汪地扭着性感的小,蛮,腰,跟在她身后纠缠不休:“陛下~我亲爱的陛下~那我可不可以带上我亲爱的布鲁一块儿去呀……长夜漫漫,我多么孤独,您怎么忍心……”

    非常忍心的陛下嫌弃地扒开曼珠揪在她袖子上的手,无情道:“明早6点我要是没在青石祭坛待发的队伍里看到你,你就跟你的布鲁一同去见上帝吧。”

    ……不想见上帝的曼珠被吓得立刻回去收拾行李了。

    乌恒自然也是要去往马洛附近的那些村庄的,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去了,已经盯上他的陛下自然也会跟着去,为了防止曼珠留在马洛生事,因此她也必须跟着去。

    夜里,维克托有些摸不准女皇的想法,问道:“陛下……您要带这么多士兵去?”

    即使那些村民们比较剽悍,但也没必要带这么多人像要去杀光他们一样啊……

    “明面上就安排望城带来的那十名士兵跟着,其他的扮成医生的助理,或者仆从……对了,把朱迪也带上。”

    霍恩想起了那身手矫健的猪头人扮演者——朱迪。

    全盛时期她还有信心跟他过一过,现在这具身体,没有没有肌肉记忆……准确来说是没有肌肉,力气上肯定吃亏。

    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让维克托闻到了一丝“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的味道。

    陛下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又一想,心中明了,手里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是,陛下,请务必让我追随您左右!”

    然而直到救治妥善了两个村庄,都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事情。

    维克托不敢马虎,盯女皇盯得更紧了。每天都作为一个闪亮亮的大灯泡横在两人中间。

    这也让那些医生们苦不堪言。

    平常有什么都可以使唤助手替他们干,现在助手跟仆从全都换成了沉默寡言的士兵,什么事情他们都得亲力亲为。

    跟随在新皇左右办事,就感觉那双冰冷的绿眼无时不刻都在盯着自己,他们发誓只要那圆瞳变成竖瞳,一双仿佛要吃人的活生生的兽眼就出来了。敢偷懒就得小心自己的脖子。

    一行人总算解决了第三个小镇子的瘟疫,留下了一名医生在这里为他们处理后续的事情。

    下一个村庄靠着马望运河,是他们这一分队的终点站。

    维克托穿着轻甲,眼睛透过面罩一眨不眨地盯着霍恩,胯下的马匹感受着主人的情绪,也严阵以待地在原地踱着步。

    队伍再次出发了。

    霍恩找到一个空当问他:“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维克托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跟前,说:“陛下,出发前我去找过那位精通占星术的朱瑟忒老人,他说您此行可能会有厄运。但又因为您的命途偏离既定轨迹,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您信这些吗?”

    “所以你每天盯着我就是为了看个真切?”

    “当然不是,我亲爱的陛下,我还没有那个胆子,”维克托的声音透过黄铜面罩传来,震得铜皮嗡嗡响,他将声音再次放低,小声道:“陛下,我是担心朱瑟忒的那句厄运……”

    “每个人都随时可能死去,厄运常伴己身,你敢打包票下一秒我的剑不会洞穿你的喉咙吗?”

    维克托一愣,回想起她杀人不眨眼的高光时刻,突觉自己确实是死亡常伴,于是立刻道:“死在陛下手中是我的荣耀。”

    透过面罩狭长的缝隙,他看见他的陛下倚靠在马车壁上,懒洋洋道:“维克托,我可以给你说个故事,这个故事名叫‘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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