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岁余的瑜

第五十八章 惟有读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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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月亮躲在了云层中,仿佛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迟迟不肯露面。

    原本那些靠她照亮的大地,此刻都黑漆漆的。

    惹得村子里行走的人儿只能提着灯笼,费了些神。

    屋子里,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端坐在案首前看书,桌上的灯不知燃尽了几盏又换了几盏。

    娘早已经因为农忙一天睡下了,何时还在寒窗苦读。

    若是平时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到院子里去读书,还能省些煤油,但是今日月光不亮,他烧着这煤油着实心疼。

    还有一月有余就要考试了,他原本已经是童生,若是通过了这次的考试就能挂个秀才的名头,日后的生活也好过些。

    科举不易,他从小就被爹娘含辛茹苦养大后送到私塾去,虽念在同乡之情,老师收他的束修礼少一些,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何时从小就明白自己若是不努力,就愧对了爹娘。

    他算不得是天生才子,但胜在努力好学。

    旁的学子下了学恨不得快些回到家休息,而他则是恨不得快些回到家温习功课,夜夜到三更才睡。

    如此下来,他的知识积累确实要比其他几个同窗多一些,老师也说他是最有望今年考秀才的人。

    何时今年十五,若是真能考上了秀才,也是个不错的苗子,胜在年纪较小。

    原本的考试是得到冬日,来年三月放榜,但是恰逢今年皇太后六十大寿,皇帝高兴,大赦,多加了一轮的考试。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让一些原本年纪大的学子能够提前一点,坏处就是准备不足的就无缘今年榜单了。

    下次再等,可就得三年后了。

    何时在上一次的童试时还小,老师不建议他去,所以他最好的机会就是这次。

    原本读书到三更的他,更加给自己增加了一些任务,譬如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经史子集也是十分精研,能够做到如何作答都滴水不漏。

    不仅如此,他的诗词歌赋也是顶好的,上次诗词会与同镇的学子相比略显卓越,老师也夸了他。

    但何时知道,不能仅仅眼低于此南乡镇,出去外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时候的学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人,他若是自负的话,岂不惨败。

    有如此觉悟的何时,比之前更加的用功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个时代唯有考科举是一条出路,免得一辈子都得在这山村里种地。

    成为了秀才之后,可以免服徭役,见到县太爷不用下跪,还可以免除个人的田税,哪怕是真的以后还是种田,中了多少田收成都是自己个人的。

    不仅如此,还能得到他人的尊重,若是办事也能方便些,何时都想好了,他先努力的考学,真能考上秀才就牟足了劲的往上考,止步哪一关,就地办馆教书,也是个不错的收入,到时候教学生也能轻巧些。

    他的老师就是当年的秀才,考了很多年没有通过乡试考上举人,止步于秀才。

    所以他后来攒了些银子在镇上开了个小私塾,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能够教书育人,也算的是轻巧活。

    何时看着书上的字,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几个时辰,也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但是起来活动,他也是满脑子的知识,闭上眼睛在屋子里走动。

    动作不能太大,万一吵醒了熟睡的娘就不好了。

    待到差不多的时候,何时终于合上了书本,熄灭了灯,到床上去歇息了。

    他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日日重复如此,每天只睡得了三个时辰左右,天还没亮就得赶紧起来迎着朦胧的月光往镇上赶,没办法,走到镇上都得需要两个时辰。

    先前他爹说看他如此辛苦日日早上走那么久,耽误时间还浪费力气,就说要给他买一辆牛车。

    但是这个事情搁置了的原因是,何时说服他了。

    若是真赶了牛车去,是快了些,可他念书的时候牛车放到哪里去呢?牛总得要吃草喂食,谁有时间去放牛呢?

    这件事情只好作罢。

    清晨,在听到娘亲厨房传来的动静时,何时就醒了,他又缓了会儿神麻利的起床穿衣服出门洗漱。

    吃过了早饭就往门外走。

    “今儿你下了学早些回来,你爹今日回来一趟”出门前,方碟嘱咐道。

    “知道了”何时应道。

    前两天爹又接了个活儿,是给一个富人家修房子,但是因为是隔壁镇子的,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几个工人在那边搭了个棚子睡,也懒得回来了。

    那富人家给的工钱不错,够他们家一段时间的生计了。

    对于儿子如此的冷淡态度,方碟也不在意。

    自己这儿子向来看似温柔,但脾气也犟,前两日他们还吵架了。

    原因是有人见到何时跟陶家那丫头走的近,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丝毫不避讳男女大防。

    若是旁的姑娘,方碟恐怕会说自己的儿子不懂事,不在乎人姑娘家的名声。

    可换做了是陶知意,她只想叫自己的儿子远离她,毕竟因为那件事情,村子里的人可都不待见她呢。

    方碟也是认为陶知意不吉利,生怕自己儿子会沾染上一些厄运,影响了他的仕途之路。

    但是何时认为,这些都是所谓的迷信之谈,人陶家姑娘好好地,在他们眼中怎么说的那么不堪。

    可他这番顶嘴,却是让方碟认为自己儿子果真如村子里有人说的那般,是喜欢了这陶家姑娘,气的她不打一处来,说的话也重了些,想来是伤了儿子的心。

    事后想起来觉得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说乱七八糟的话呢?可自古哪有母亲向孩子道歉的理儿,她也硬是没低头。

    这两日何时对她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少了些热络。

    方碟作为他的母亲,自然是知道他也在跟自己置气呢。

    她不说,何时也不说,两个人又都是一个脾气。

    母子俩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昨日她托人给在隔壁镇子的丈夫带个话,让他回来一趟,借着一家人吃个饭的时间,能够缓和一下。

    她到不是怕别的,主要也担心如此僵持着,会影响儿子念书的心情,到时候可别出了岔子。

    节骨眼上,容不得半点失误。

    陶知意去田里的路上,刚好碰着了何冬梅。

    “谢谢伯娘了!伯娘这是去哪儿啊?”陶知意行了一礼问道。

    “咳,我这是去你家找你娘有点儿事情商量呢,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何冬梅笑道。

    “哦哦好嘛,那我先去田里了,就不同伯娘一起回去了!”陶知意说着,指了指田那边的方向。

    她虽然不知道何冬梅找自己娘亲有什么事,但是她们都是妇人,又是聊得来的朋友,她也不方便回去听着,正好得去田里。

    到了田里,看秧苗长得势头正好,竟是有些要与周围的秧苗齐高的迹象了。

    到十月份左右的时候就可以收,现在才六月份,还有的长。

    听娘亲说,收谷子的时候才是最累人,若是长得好,谷子结的多也算是收成好,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若是谷子少的话,也是浪费了那么久的心血。

    陶知意看了看,瞧见了有几颗杂草,又下田去把杂草给拔了,免得吃了秧苗的营养。

    这田里的粪水估摸着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星期左右,还得来浇一次,免得到时候没了营养。

    她一想到又要挖开自家的茅房,就一阵的脑瓜子嗡嗡响,不说别的,那味道实在是太......无法描述了。

    可关键是那都是她们家人自己的东西,你要说嫌弃吧,也还真的嫌弃。

    在田里转悠了一圈,见没有别的什么杂草,害虫也没有的时候,才赤着脚走到小沟边,洗干净了脚晾干了穿上鞋子往回走。

    倒也不急着回家,反正家中有客人,估计有她这么个小姑娘家在,娘亲跟好友聊天更加放不开。

    她不知道的是,她娘在家中被人气个半死,就差跟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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