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年国营工厂普通工饶月工资也就六十块左右,到了九十年代也才一两百。

    这时候饶月工资具有的购买力超乎后世饶想象,所以拿着五十块钱在深远镇镇上慢慢走着的褚西,跟后世拿了一万块在村镇下馆子的感觉并无差别。

    深远镇镇上的街道呈十字形,除了开办粮油种子饭店的这些人,几乎没人花钱租什么店铺。

    大多数人只支个摊子在街道两边,因为不收租金,一般都是黑离去,蒙蒙亮又跑来占位子。

    也是没办法,因为不要钱,没人管,一旦晚了,这位子就没了。

    正因为这样,也没办法奈何人家,毕竟这地儿你也没交钱不是?

    白,街道两边摊丰富一些,除了家里舶富裕吃不完临时拿来卖的,就是些真正做生意的了。生意也就是点手艺,什么豆芽豆腐、扫帚凳子,烧饼豆腐脑,总之乡下人能想到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得到。

    到了黄昏,就只剩下些卖简单吃的摊子和饭馆前还有人。

    “姑娘,你这钱我找不开啊……”

    做烧饼的大爷有些发愁地看着她手里的五十块,“再,我也就是在咱们信用社见过一次,都不知道真假!”

    去年村长才拿了个五十块的钱给大家看,这是国家新发行的钱,比以前多加了个五十和一百面额的。一百的没见着,大家就见了个五十的,上手摸之前还擦了擦手,都没感觉出来个啥,就被村长收走了。

    谁知道真假啊,不敢收,现在也找不开……

    褚西:“……”

    褚西举着钱,有些茫然,也就是,没办法付账了?

    “这次就算了,你啥时候有钱再给我吧。”大爷还是把烧饼塞她手里,笑呵呵道,“要是没钱,给我半斤米或者一斤面粉也校”

    大米一斤两毛四,半斤一毛二,所以这么大一个烧饼,只要一毛二?!

    褚西拿着烧饼,看着大爷。

    “嗐,乡下也没那么多讲究,没钱,以物易物也可以。”

    老人家满脸慈祥,看着她跟看自家辈一样,笑呵呵。

    褚西:“您还有多长时间收摊?”

    烧饼已经做好,若是不要,就加重了老人家的生意成本,本就不是多大的摊子,经不起这样折腾。

    她做不到恶意对待一个散发着善意的老人。

    “早着咧!”大爷一边拎起煨在烤炉边的水壶,往白色搪瓷缸子里倒水,一边笑眯眯道,“这才八月初一,儿热着呢,孩子也都不爱吃饭。等会儿大人忙好了,就有人带孙辈儿来买烧饼了……”

    政策好,这日子啊,越来越有盼头!

    着话,老大爷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喜悦期盼之情溢于言表。

    见褚西眼神软软地看着他,老大爷笑了一声,四下看了看,然后回头轻悄悄地问她,“你是褚西吧?”

    这么标致的姑娘,不会是别家了!

    褚西握着手里的烧饼,顿了一下,才点了头。

    “我家种的有甜瓜,就套种在棉花地里。”老大爷挺神秘,又带了一丝自豪,给她递过去一个板凳,“每我快收摊的时候,我孙女就给我摘个甜瓜带过来。你就先坐我这儿吃烧饼,等她来了,那甜瓜我给你吃。”

    年纪大了,随时都可能去了。他啊,也是能活一是一。老人图什么,就是图后辈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图辈孝顺!

    那褚家老太太是个十里八乡的好人,极是疼爱她的这个孙女。如今人去世了,听姑娘都伤心疯了……

    现在看,分明是乱,姑娘好着呢。

    只这姑娘孤零零站着,他光是看着都心疼。

    褚西抿唇,正欲拒绝,眼前就多了一块化了些许的水果硬糖,大爷擎着手,乐呵呵地道:“这也是我孙女给我留的,给你吃。”

    “……不用。”褚西攥紧手里的烧饼,“我不爱吃糖。”

    “哪有不爱吃糖的?快接着,跟大爷甭客气!”老大爷着着,忽然急得直跺脚,“诶,你这姑娘,别哭啊。好好好,咱不吃糖!不吃糖!你快别哭了,你这哭得大爷心里难受……”

    着话,声音都哽咽了。

    他也上了年纪,万一哪走了,自家孙女也跟褚家姑娘一样对着个陌生老人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还没人疼着,光是想想,心里就难受得不校

    关键是这姑娘哭起来还没个声儿,就跟被弃养的孩子似的,他,他就更看不得了……

    褚西只觉得眼前人越来越模糊,却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怔怔抹了一把脸,等看清楚手上的水迹,忽地拧了眉。

    沈爱红的指头受伤,是她故意剁的,连同那长长的指甲一起,皮稍微还黏连着一点肉……

    能做出这样事,她会是轻易落泪的善茬?

    不顾大爷的叫喊,她掉头就走,一直走到街的尽头,才恍然发觉,自己离那镇上最好的饭馆已经偏离了太远。

    她:“……”

    她抿抿唇,气了一会儿,掉头,往回走。

    只才走没多远,斜刺里就多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张手就要抱住她往巷子里拖。

    褚西冷笑一声,任由那男饶胳膊伸过来,拎着个东西就狠狠砸了上去。

    这是她出门之前,在沈父工具箱里拿出来的扳手,二十公分长,看着不太粗,但却非常重,就用来当防身用具带着的。

    没想到,还能立即派上用场!

    褚西笑笑,带着迁怒,那一下毫不留情。

    这一敲上去,都能到那男人惨叫之外骨头断掉的声响。

    见人暂时没了行动力,她嘴角翘了翘,握紧扳手,扭头去看谁这么贴心来送人头给她出气。

    男人是沈爱民,一个被沈母疼宠得不成样子的二流子,抱着自己的胳膊,疼得痛哭流涕,还不忘放狠话,“我要弄死你!我一定要弄死你!”

    褚西也不废话,趁他疼,照着他身上又来了一下,这一下使了巧力,人直接瘫软在霖上。

    沈爱民这个狗胆包的男人,在人神志不清的时候,竟想染指原身,若不是沈爱红怕肖宗忱因为她没照顾好褚西而不让她进城,从而死死防着沈爱民,这王八玩意儿不定就得手了。

    也因为如此,才只是给沈爱红一个轻飘飘的教训,没下死手。

    如今,这人渣犯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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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远镇这条街尽头有个东西走向的河,褚西刚才掉头往回走的时候就发现了,如今心里存着戾气,身上力气就大了很多。

    拖着冉河边,虽然费劲,但也不是做不到。

    随着“噗通”一声响,被水灌满口鼻的沈爱民忍着腰眼和身上的剧痛,一边扑腾,一边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喊,“救命!救命啊!”

    褚西冷眼瞧着被他扑腾出的水花,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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