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个人念念叨叨说了好久。

    说完以后又一个人默默的坐了好久。

    等老爷子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装睡的江老四才缓缓睁开眼睛。

    望着黑暗的天花板,久久沉默,久久失眠。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非黑即白的。

    能说老爷子错了吗?

    可他错在了哪里?

    错在了当年去了明月村吗?错在了让自己的母亲做奶妈吗?

    可如果他当年没有去明月村,可能母亲大哥二哥三哥和姐姐早就被饿死在了那几年里。

    可老爷子没有错吗?

    他要是没有错,那自己又是怎么来的?

    江老四干搓一把脸。

    胸口的地方闷了一口气,疏散不出来,梗在心口,似乎成了一道永远挖不出来的荆棘。

    第二天一大早。

    江老四早早起床,把自己睡过的床铺收拾好。

    被子叠的方方正正。

    床单也撤下来去洗手间里洗了一遍,因为不知道药量在哪里,就暂时放在了盆子里。

    出门的时候特意和管家交代了一遍。

    老爷子刚好从外面晨练回来,“起床啦,睡得怎么样?”

    江老四说道,“还行。”

    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厨房里准备了早餐,吃完早餐我去送你。”

    江老四说了声好。

    和老爷子两个人吃了一顿早餐,只有他们父子俩。

    老爷子主动开口说道,“你以后再有什么要事要来帝都,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火车站接你。

    来了以后也不要去住酒店,家里现成的房子。

    下次再有机会过来,就把暖宝妈妈一起带来,要是其他家里人想来也可以,家里那么多空房子,够住!”

    江老四这次并没有出声呛他。

    而是乖乖的点点头,这让老爷子颇为受宠若惊。

    管家开车,老爷子把江老四送到火车站。

    老爷子又亲自跟着江老四去买了火车票。

    嘱咐说道,“火车票放好,这个你拿着。”

    老爷子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包,硬塞给了江老四。

    说道,“那么久的长途火车,给你带了点吃的喝的,你带在路上吃。”

    江老四掂了掂。

    还挺重的。

    在老爷子殷勤讨好的目光下,江老四收了下来,“谢谢!”

    老爷子在送站口,翘首以望的看着江老四的背影越来越远。

    只是——

    走出去很远一段距离的江老四,忽然去而复返。

    一路小跑回来。

    气喘吁吁地站在老爷子面前,“那个,暖宝过年回家的时候,你跟她一起回来吧。”

    老爷子狠狠的愣着。

    一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里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江老四别扭的说道,“算了,你不愿意来也行,反正我们乡下城乡僻壤的,也没有你们城里那么多好东西,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睡得惯,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我去我去我一定去……”

    老爷子哽咽着说道,“我……我就是太激动了,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我不是不愿意,我愿意去的,真的!”

    江老四嗯了一声。

    “那我上车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好好。”

    “那个……你好好的保重身体。”

    “哎,哎,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江老四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孝子。”

    说完,他利落的转身,很快就混入了前往火车站站口的一群人中。

    随着大部队缓慢前行。

    老爷子久久的眺望着,和旁边的管家说道,“他关心我了,我儿子他关心我了,我有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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