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嘘了一声。

    暖宝捏手捏脚的偷偷跑出去,把老爷子换进来。

    背对着暖宝的江老四,什么都没有发现。

    还认认真真的在切腊肉。

    几分钟后。

    江老四忽然伸出手,“把生姜给我。”

    老爷子立刻四下看了看。

    找到了生姜。

    拿了一块在水里面洗了洗,递给江老四,“给。”

    突然变化的声音,吓了江老四一跳。

    他连忙转身,“怎么是你?”

    老爷子拘谨的站在那里,“我想给你帮帮忙,我也会做饭……”

    江老四有些别扭。

    他哦了一声,“那你帮我生个火吧。”

    老爷子连连点头,几步走到了灶台前。

    上一次用这种带风箱的灶台生火,大概是四十七八年前。

    摸索着当年的记忆。

    老爷子像模像样的上手。

    过了一会儿,暖宝想要偷偷进来看一看父子两个人的相处情况。

    结果就看到滚滚浓烟从厨房里冒出来。

    小姑娘吓了一跳。

    端着水就跑了进去。

    幸亏没有进门就泼水。

    黑乎乎的烟雾下,暖宝就看到她爹蹲着生火,她爷爷哼哧哼哧的在拉风箱。

    别说,两人配合还挺默契!

    暖宝默默一笑。

    端着水盆就出去了。

    还没走远,就听到江老四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会生火你就直说呀,你是不是想把咱俩都熏死了?我真让你气死了!”

    然后是老爷子委屈巴巴的声音,“我以为我能行的。”

    江老四直接怼道,“你以为你能行?你是谁啊?能不能行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然后暖宝就听不到老爷子开口了。

    小姑娘憋着笑,一直跑到了堂屋。

    李红袖问道,“怎么啦?”

    暖宝摇摇头,“我爹和爷爷两个人在增进感情呢。”

    一顿饭下来。

    老爷子和江老四都是蓬头垢面。

    脸上不同程度的抹着灰。

    暖宝赶紧兑了温水,让两个人洗洗脸。

    江老四气呼呼的说道,“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你看我好好一身衣服又弄脏了,敢情不是你洗衣服?!”

    李红袖接过话茬说道,“你爹今天早晨特意穿的新衣服,前几天我给他做好,让他试一试,他都没舍得。”

    闻言,江老四的老脸有些挂不住,“我就是嫌麻烦,不愿意试罢了!”

    李红袖点点头,“哦哦哦,就你有理,都是你的理。”

    洗完脸,暖宝又被两个人递了一块毛巾。

    老爷子先给了江老四,“你先擦。”

    江老四别扭的说道,“不如你有钱,倒也不缺一块毛巾。”

    老爷子只得先擦了手,擦了脸。

    然后江老四才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了毛巾。

    简单的抹了一把脸,“吃饭了。”

    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下来。

    江老四得意的说道,“都尝尝我的手艺。”

    暖宝加了一块红烧肉。

    悄咪咪的放进了秦西延的碗里。

    秦西延看了小姑娘一眼。

    暖宝灿烂一笑。

    两个人的这一点小插曲,被李红袖看在眼里。

    作为过来人,她隐隐约约觉得两个孩子之间有点不对劲。

    暖宝立刻又给老爷子夹了一块,“虽然医生让爷爷少吃点肉,但是吃一块还是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呀,吃两块也没关系。”

    老爷子铁了心,哪怕家庭医生交代,他一点都不能吃,那他今天晚上肯定也要犯规。

    毕竟这是和儿子第一次一起做的饭。

    不管怎么样都要吃。

    每一样菜都要吃。

    江老四拿出散装的高粱酒,“西延,喝酒吗?”

    秦西延:“酒量不太好,一点点。”

    江老四哈哈一笑,“那陪四叔喝点,一点就行,话又说回来了,男人怎么样也要练练酒量,你四叔我以前也不能喝,但最近两年跑生意,不能喝也能喝了。”

    秦西延哎了一声。

    老爷子小声说道,“我也能喝。”

    江老四看了看他,“你也想喝?”

    老爷子点点头,“医生没有说不可以喝酒。”

    江老四冷哼一声!

    但是也给老爷子倒了半杯。

    喝着喝着。

    江老四就醉了。

    可秦西延和老爷子还是清醒的。

    暖宝忽然想起她爹刚才说的话:男人怎么样也要练练酒量……

    忽然有点替她爹臊的慌。

    江老四喝醉了酒,不耍酒疯。

    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脸上红彤彤的。

    时不时的冲人嘿嘿一笑,和一个傻大个似的。

    李红袖叹了口气,“暖宝,把你爹扶进里屋里睡会。”

    暖宝哎了一声。

    走到江老四身后。

    还没碰到江老四。

    江老四就打了一个酒嗝,“闺女啊,我是你爹。”

    暖宝哭笑不得,“我知道。”

    江老四继续嘿嘿一笑,“我是你爹,你第一次喊我爹的时候哈,你那么那么小,小的就跟个小蚂蚱似的……”

    暖宝:“……”

    哪怕是她刚生下来,都不可能跟个小蚂蚱似的好不好?

    暖宝笑着说到,“爹,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下,你喝醉了。”

    江老四摇摇头,“我没醉,我酒量可好了,我才不可能喝醉呢!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暖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是蚂蚱。”

    “对对对!”

    江老四抬起一只手,轻轻的点了点面前的空气,“你那时候小的就跟个小蚂蚱,你催生生的喊一声爹呀,就喊到爹的心坎里了,爹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我也当爹了,难过的……”

    江老四语气一顿。

    猝不及防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竟然抽泣出声,“难过的是,这辈子都没有叫一声爹啊!”

    啪嗒——

    老爷子的筷子掉到地上。

    草芽立刻起身去厨房拿新筷子了。

    江老四:“我从小他们就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他们说的对,我真的从小就没有爹……”

    暖宝犹豫的看了看老爷子。

    老爷子颤巍巍的站起来。

    扶着桌沿走到了江老四面前,动作缓慢的蹲下来,“孩子……”

    李红袖看了暖宝一眼。

    暖宝点点头。

    李红袖起身先走了出去,紧接着暖宝拉着秦西延也出去了。

    外面起风了。

    寒冬腊月的风有些凛冽。

    暖宝倒是挺开心的,“娘,我带哥哥出去走走!”

    李红袖笑眯眯的点点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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