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已经恢复原样的铜镜如有所思,而韩寒却突然推了我一下,我低头看到不知何时,老妈床前的五帝钱上纷纷落下了不少黑色的虫子,隐约还能看到冒着黑烟,韩寒身后的四眼鬼鸡看到之后就一副垂涎若渴的样子,争抢着去吃那些虫子。

    “这是阴毒所化的毒虫,稍后这些四眼鬼鸡都要杀了。”他适时地解答了我的疑惑,我便盯着这些四眼鬼鸡把地上的虫子吃了个干净。

    等拔毒结束,胡老头有些气喘吁吁,无力的抬了抬手臂,“把这些红绳和五帝钱都烧掉。”

    我看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刚要叫住他,韩寒就拉了我一把,“他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随后我们两个人一起把铜镜归置好,韩寒才领着那些四眼鬼鸡出来,这些鸡本是活蹦乱跳的,可拔完毒之后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精神萎靡。

    韩寒站在院子里,口中喃喃低语,不时我面前突然冒出一团蓝紫色的火堆,那些四眼鬼鸡一个个排着队迈进了火堆里。

    “把红绳和五帝钱丢进去。”

    我照做之后,就和他一起等着这火势越来越小,最后他再次念咒,火势熄灭,他看了看天,“今夜大风,这些灰就放在这里吧。”

    因为胡老头说不吃晚饭了,我和韩寒也没吃,上次的事其实是我不能介怀,但到底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误会了他,还是对他的身份仍有芥蒂,我便不知道了。

    直到晚上,果然天降大风,把院子里的灰烬吹了个干净,我看着韩寒心下不知作何滋味,他必然不是普通人,可我现下的处境,该信他吗?

    这个问题,一直让我想到了晚上,辗转反侧之际突然一阵沁凉的风带着些许熟悉的气味钻入屋中,我翻了个身,禹蛰兮就在床前定睛看着我,一双眼睛饱含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不知该说什么,奶奶头七的晚上发生了那样骇人的事,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莫不是冥冥之中我对他已经......

    他忽然伸手把我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大跨步的往外走,我扯着衣服紧追着他,“禹蛰兮,你带我去哪儿?”

    开口竟有些抱怨,我心中对于昨晚他不曾出现竟有这么大的怨念吗?我本不该是最讨厌他出现的吗?

    “难道你放弃度化那几个阴魂了?”

    我闻言甩开他的手,抱臂看着他,“所以说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此言一出,我当即有些后悔,怎么好像婚后怨妇,面对夜不归宿的丈夫时的酸言酸语,不过收回来应该来不及了吧?

    幸而他没听出其中的微妙,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若无记错,你还没有答应与本座交易。”

    所以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昨晚经历了那样的险恶,他呢,只记得那不平等的交易。

    “我要不答应,你就不去?你讲不讲信用?”

    “本座早就言明,言而有信那是你们人的说法,交易,有来有往才为交易。”

    原谅我从中只听出了一个意思:他不是人。

    嗯,我不跟人以外的物种计较。

    他看了看当空明月,“还有一刻钟就是今夜子时,你还有时间考虑。”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够,再吸一口。

    “我若答应这交易,你今夜可否先和我一起去?”

    这次禹扒皮倒是痛快,“倒可。”

    他随手把我捞起来就走,脚不沾地的感觉实在是没有安全感,我只得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到了学校的天台上。

    小雯的身影就在天台的边缘,我刚刚落地,她便纵身一跃。

    “小雯!”

    我心惊尖叫,不管不顾的想跑过去拦住她,伴随着一声不料撕裂的声音,我堪堪停住脚步,下意识的一回头,发现手中扯着一截儿玄色布条,而那一头则连接着禹蛰兮的袖口。

    我尴尬的像个鸵鸟,一步步的退了回来,把布条缠在他的手腕上,他一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搞得我走这几步路如履薄冰。

    “那个,一件衣服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看这布料,我恐怕赔不起啊。

    他依旧是没说话,倒是身后小雯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当空的寂静和尴尬,“沈以桐,你都看到了。”

    我恍然回神,“小雯,你刚刚......”

    “自戕者,每隔七日就会重复一次自己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直到找到替死鬼。”

    禹蛰兮总算是说了句话,但听这话我看着小雯又多了几分痛心,“小雯,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萱萱她们呢?”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身后的禹蛰兮。

    不久,她的身体突然向上升起,她则双目微闭,脸上的神情像是即将解脱一样,我看着她的身形一点点的变淡,最后消失在了夜空里。

    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我本指望她会控诉我是如何害了她,好歹也让我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闭口不谈,反倒让我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禹蛰兮的手臂再一次揽住我的腰,我顿了一下,“萱萱她们呢?”

    回答我的是耳边呼啸的风声。

    回到房间,他一言不发,我嘟了嘟唇,“禹蛰兮,你该不会是生气我弄坏了你的衣服吧?我赔你一件不就完了,你这衣服也不是那么好看。”

    最后半句我说的声音极轻,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不过他这衣服却是不好看啊,广袖长袍,幸好他经常是晚上出没,不然大白天别人以为我们cosplay呢。

    “你怎么赔我?”

    我寻思的半响,“我烧给你?”

    我以为他会说“不敬尊神,该当何罪”,不想他却是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两眼,“本座等着。”

    还真......真烧啊。

    我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丝他在开玩笑的证据,然而他却是一个旋身将我压倒在床上,“衣服坏了,不穿便罢,明日再赔,今夜如此良宵,切不可辜负。”

    我特喵的?

    让我赔衣服又让我肉偿?什么便宜都被他占尽了呗?

    禹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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