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慕潭

第五十五章 恨妾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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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大人看到沈义平,眉头蹙起:这一家子怎么都凑一块了,沈润卿不久前逐出府的嫡次子,如今却牵连到庶妹被栽赃陷害的案子里,又是旁边徐同知的亲外甥,他这知府是在断家务案么?

    “沈义平,你也是一届书生,为何成了米铺东家,做商贾之事。”

    “大人,学生鲁钝,考功名怕是难有成就,迫于生计,便经商糊口。”

    沈义平说得平淡,听的人却都不由咂舌,沈同知的嫡次子,就算出府,也不能沦为商贾啊,那是要耽误了子孙后代的。

    “且不说这个,吴掌柜栽赃陷害杜家米铺,致死人命,你可有参与?”齐知府不想再理其他,单刀直入。

    “不曾,学生虽知晓吴掌柜与杜家米铺有嫌隙,因爱其才能雇用他,平记米铺也确实颇有收益,没有必要为搏小利而冒奇险。”

    沈义平的回答也算合情合理。

    谢衍庭没想到平记米铺的东家居然是沈义平,一瞬间不知所措,此时一言不发站在一旁。

    杜老爷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叹口气,“大人,是小人狭隘了,杜家米铺虽遭人陷害,也有失察之责,听凭大人裁决。”

    齐知府点头结案,“案犯吴谦,因私怨致人死命,又以霉米栽赃陷害同行,险致多人命悬一线,当处以极刑,并罚没家产,暂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堂下跪着的吴谦不由瑟瑟颤抖。

    “杜家米铺虽是被陷害,掌柜也有失察之责,罚银五十两安抚苦主。平记米铺亦同,你等可有异议?”

    齐知府只想快些断了案子,不要再生枝节。

    “大老爷明断!”堂下跪着的都磕头,杜老爷和沈义平也躬身表示没有异议。

    于是结案退堂,吴谦被戴上刑具收监,临行时他仓皇向人群中寻找,似乎在等什么人。

    堂外琉璃接了杜老爷,与齐素锦道了谢,齐素锦爽朗摆手,带着那妇人和石峰离开了,秦烟雨也向杜老爷道喜后回去,一众人便返回杜府。

    一个时辰后,一家小茶楼的雅间里,徐同知蹙眉焦虑地不断看门口,终于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他匆忙站起又慌乱地检视衣着可有哪里不妥,这时,门开了。

    进来的是高挑纤细的女子,裹着雪青色银狐毛边披风,整个脸藏在极大的风帽里,看不见容貌。

    徐同知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地迎过去,“表妹……”

    大风帽被一双白皙素手摘下,露出沈浏阳端庄秀雅的容颜,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眼,让这份秀雅中多了几分凌厉。

    “表哥,许久不见。”

    沈浏阳笑着解下披风,徐同知急忙接过去。

    两人坐下,徐同知夹了一块点心放到沈浏阳面前碟子里,“表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沈浏阳笑着谢过,拿起点心慢慢咬了一口后点头,“这点心做得好,在洮州再未吃过这样纯正的味道。”

    徐同知听到洮州二字,不由心中一痛。

    徐同知又给沈浏阳倒了茶,这才说起正事,面带羞愧,

    “表妹,是为兄无能,把这件事办砸了,本以为天衣无缝,不成想多了那个叫做浮生的医者,勘破了破绽还救了那些布。”

    “不仅如此,琉璃那个丫头何时这样狡诈了?竟然不露声色布下陷阱,诱我上钩,我给吴谦送了信,让他去毁掉证据,却反被抓到,害得平哥现身公堂。”

    徐同知沮丧地垂头。

    沈浏阳微微抬头看一眼对面的表哥。

    年长她九岁的徐启山从她懂事时就一直护着她,对她有求必应,许多年过去,她自然知道表哥对她的情分绝不止是兄妹,可是这份心意却要藏得牢牢的,否则他们都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过这不妨碍她利用表哥的情意,达到她的目的。

    “表哥,沈琉璃有来自她娘的商贾血脉,自然狡诈,倒是咱们轻敌了,就算我拦着父亲给她送信,还是没防住她找到父亲设圈套,你说的那个浮生我也知道,之前杜姨娘……就是为他所救,虽然那时二哥哥找人赶走了他,却不想竟然藏在杜府。”

    沈浏阳面带笑意说这些话,让抬起头看她的徐同知有些陌生,他心中的浏阳表妹,还是那个跟他撒娇的单纯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云淡风轻地设计人了。

    “收到流星的信,我简直不敢相信,父亲宠妾灭妻至此,竟然因为一个姨娘将嫡子逐出府,害得二哥哥功名无望,沦落商贾。”

    沈浏阳的眼里渐渐流露出憎恨,用力握住茶碗,抿紧唇。

    “平哥儿的事为兄也很是不平,无奈我与姑父本是同僚,不好问及家事。”徐同知摇头叹息。

    “表兄,你知我为何要带着冯焕章一同归宁省亲?”

    “为何?”徐同知只沉浸在重逢的欣喜中,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我不过嫁去冯家一年余,未有子嗣本就是寻常,我的婆母几月前便要我为丈夫张罗妾室,前些时日竟然背着我挑了貌美丫头进府,要放在我夫君书房里。”

    沈浏阳慢慢说着,嘴角上的笑意里却像淬了寒冰。

    “真是荒唐!那冯焕章又是如何说?”徐同知气得拍桌子。

    “男人自然喜欢三妻四妾,他不答应,但也不推辞,若不是我及早布下眼线,怕是他们早就成就了好事。”

    沈浏阳端起茶碗低头饮了一口。

    “表妹,男子纳妾本就寻常,你也莫因此介怀……”徐同知也无法,这样的事阻拦不得,只好劝沈浏阳。

    “这怎么是寻常?我断不能容那些贱人在我面前晃,我带他回来,便是要想法子留他进江中府的书院备考,也趁机绝了他纳妾的念头,待他考得功名我们一同进京,我的婆母就鞭长莫及了。”

    沈浏阳说着她的算计,目光里的热望让徐同知吃惊。

    “我自幼就恨杜姨娘,总是装作乖巧顺从的样子,让父亲对她疼爱,后来有了琉璃,就更是每日往她们母女院子跑……”

    沈浏阳面目有些狰狞,父亲的样子化成了冯焕章——那就是她夫君未来的样子,而她也会像她娘一样,变成刻薄嫉恨的怨妇,每一日看着那些眼中刺,刺得她死不瞑目。

    徐同知看着表妹陌生的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随口问道,“表妹,为何这些事,不让平哥儿知道?由他来做,不是更方便些?还未必露出什么破绽。”

    “哼,我那个二哥,不知道为何时而恍惚,对那母女竟然心存愧疚,我如何信他!这杜家若是不倒,她们母女有依靠,我娘何时能出头!”

    沈浏阳握着手中茶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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