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否供将军粮饷,全要看将军。”琉璃笑眯眯,终于没忍住,取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喝:裤子还没干,她很冷啊!

    “怎么说?”连将军颇有兴致,见琉璃低头喝茶,有些急切。

    看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没这么沉稳,去年一场雪灾,他愁得头发都要抓秃了,总不能明兵暗匪,出去打劫吧?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亲自跟着齐景真,跑来捉几个抢粮民匪,这牛刀不是来杀鸡,简直是砍蚂蚁。

    适才看到那些粮囤,他的眼睛都快放光了,若不是穿着这身铠甲,他也想去做暴民!

    “将军,我要说的,是天长日久的合作,以后我杜家生意,由连将军的铁面军护卫,每年以红利作为粮饷送给将军,我的生意越是顺利,连将军的粮饷便越是充足,还请将军信我,琉璃必要成为江中府乃至岭南第一商,绝不让将军下错赌注。”

    琉璃说了个开头试探。

    “这样说,我铁面军岂不是成了你们杜家的保镖护院?”连将军轻笑,这小娃娃好算计。

    “将军怎会这么想?难道官府护一方百姓平安,也是百姓的护院?”

    琉璃睁大眼睛,很惊讶的样子。

    连将军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我铁面军只是护卫百姓,并非受你使唤。”

    “正是,那些粮饷也是百姓对铁面军的敬重心意,并非酬劳。”

    琉璃说得很上道儿。

    “好,你这小姑娘如此通透,老夫便信你,如若有什么不妥……”连将军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意。

    “琉璃不敢,来日方长,将军慢慢就知琉璃如何处事了,今日感谢将军护卫江中府百姓,特奉上黍米三千石,望将军笑纳。”

    琉璃急忙表忠心,这位连将军是大梁战神,可止小儿夜啼的人物,爱兵如子杀伐果决,同他做这笔生意是深知他为人,否则琉璃断不敢与官军牵连。

    “好,甚好,余下的事你便与齐校尉交涉吧,他自会向我禀报。”

    连将军心下满意,这一趟不亏他亲自前来,以后兵士们有米下锅,才有力气操练,至于护卫她杜家生意不过是些许小事,权当练兵了。

    想得高兴,起身迈步出门,神清气爽了不少,那份天然的威压都轻了许多。

    琉璃跟在后面送连将军,连将军贴心地命齐景真,将暴民押送到江中府官衙,告知是他铁面军护下杜家粮囤,请齐大人务必严惩。

    齐景真领命押着那些人去府衙,许多听人挑唆来暴民的不由哭哭啼啼,被兵士们呵斥着出了庄子。

    琉璃很满意,这样一队人进了江中府,百姓们自然听说消息,也算杀鸡儆猴,以后杜家的生意敢来觊觎的,便是与铁面军为敌了。

    琉璃吩咐管事派人先守着粮囤,明日找人修了庄子的粮囤和院墙,另外再派赏钱给护院和雇工们。

    一切都分派好,将两匹马找回来,夜已经深了,管事将琉璃安置在一处院子的上房,这是琉璃来盘账时休息的地方,项楠就在厢房,也好保护琉璃。

    有庄子里的农妇给琉璃打来热水,琉璃在浴桶里泡了半晌,才慢慢缓过来,她是坚持着捱到这时,早都冷透了。

    放松下来恢复思考,琉璃先是苦笑一下,原来一直找的匪贼,竟然就在身边么?

    想起项楠飞身掠过来的身姿,琉璃不由感叹,还好他没有害她的想法,否则随时随地都能取她性命,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那么他同徐同知和沈浏阳,是什么关系呢?

    此时项楠也在厢房沐浴过,管事拿来他新做的布衣,项楠穿着虽然小了一点,总比水沟里泡了一遍,隐隐散发臭味的潮湿衣裤强。

    项楠躺在临时为他凑的睡床上,侧耳听琉璃的上房,没什么动静,不知是不是太累睡着了。

    他却没法睡着,想着琉璃见他飞身过来时的惊讶,那目光就像一把剪子剪开他的面具,让他无所遁形万分羞愧。

    来杜府这么久,无论是杜家两位老爷子还是陆潇和琉璃,从未将他当作护卫下人,一同用膳一同叙话,对他毫无防备,他却差一点害了琉璃。

    虽说那日他及时赶到,可是如果不是他发现异样追问徐启山,大错就要铸成,琉璃如果并非如沈浏阳所说,他该怎样面对杜家人,还有师门惩罚?

    项楠脑子乱糟糟的,想到要面对琉璃的质问,心里又是黯然。

    琉璃沐泽换了农妇送来的衣物,农妇有些羞涩,她没有新衣,这套旧的是她最好的衣衫,洗得很干净小心收着,这时倒生怕琉璃看不上。

    琉璃穿上夸农妇针线好,穿着很舒适,给了农妇赏钱,足够买这样的十套衣服了,农妇千恩万谢地出去。

    房里放了炭盆,被褥也都用汤婆子暖着,琉璃钻进去什么都不想,很快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琉璃的床前,早春的明媚不经意流泻进来。

    琉璃睁开惺忪的睡眼,想着还有一堆事,急忙爬起来,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去净房洗漱后,推开房门出去。

    站在门外的琉璃垂头楞在那里。

    门边地上,陆潇慢慢起身拍打一下衣袍的灰尘,上下打量琉璃片刻,见她没什么事,淡淡笑笑。

    “你怎么在这里?”琉璃以为自己还没醒。

    “小小姐,姑爷夜半就到了,是姑爷不愿打扰小小姐安歇,又不肯去别的房里,怕你有什么事,只好由着他坐在这里守着,这样的天气……”

    管事忐忑地看琉璃,生怕小东家怨怪他,他也是不敢做主。

    “无碍,云山上看见这边的狼烟时,天色已晚,赶过来就是夜半了,今日休沐,回城正好。”

    陆潇的面色不太好,这样早春时节夜里最是寒凉,在门口坐上几个时辰身子定然受不住。

    琉璃不知说什么好,陆潇的执拗她是知道的,也怪不得管事,只好叮嘱管事把庄子上事情处置好,赶紧和陆潇项楠回府。

    项楠一直沉默不语,琉璃也不想在此时说什么,回府之后急忙让小厮们为陆潇准备热水沐浴,又为他熬了姜汤。

    陆潇昏睡不醒,待琉璃出去处理了府衙那边的事,回来时他还是发热了,烧得急时喃喃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琉璃却听到了一个名字,那个在煜王府成为禁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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