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今日也不知勾起什么心事,有些难过地缓缓倾诉。

    “从前想得太简单,只当我们有情便能解决一切,我抛下族人独自来居云国嫁你,做你妾室无所谓,被困在这四方院子也无所谓。其实我很羡慕萧梦笙,他可以回公主府有自己一片天空,可以与你并肩朝堂为你助力。而我帮不得什么大事,只为你生了两个小冤孽,此生就都系在你身上了,我脾气坏惹太妃厌恶,引得你后宅不宁,我也不想过这种日子,有时真想一走了之,把钺儿铭儿都带走。”

    “其实我不在乎王府荣华富贵,至于两个孩子将来都不必承袭王爵,我想让他们随性自在活着,或娶或嫁不论贫富只要是真心唯一一人,过平平常常日子就好,再莫像我被锁在这深宅里,可又偏偏走不了,因为不争气舍不下你,不愿便宜了别人。”

    良成玉听着自己爱妻讲述,心中只觉太辜负她,红梅当初是加蓝山主人的女儿,江湖儿女,大漠纵马快意恩仇何等惬意,如今为自己被困在四围院落,明明是挚爱却要低人一头居于妾位,为些长短琐事烦恼。

    这全是自己的错,可暂时又改变不了,横竖今生只爱他一个,唯有把愧意转化为温情,尽力补偿吧。

    糟心的事莫提,只能柔声催促劝慰:“红梅,我们都放下那些不开心。你也累了一天,我也.困了,及早歇息好不好?”

    “歇什么,先看看你的伤,这半日还没换药呢!我今天不过自己矫情,讲的话你都犯不上发誓。”

    红梅说完默默动手帮良成玉解衣服,终究恩爱夫妻离不得舍不得,心里再怎样别扭也还是疼着那人的疼,急着那人的急。

    初五是个大晴天,来的来去的去,国公府安静依旧。

    豆子兴冲冲跑进屋,见阿紫阿黛在窗下做针线,萧梦笙正在给花奉华温书。

    “公主,王府里出大事了!”

    听口气不是什么好消息,可豆子脸上分明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什么事?”阿黛收了针抬起头。

    “就....”.

    豆子刚要开讲,忽然意识到有个未成年在场,便干咳两下先跟花奉华说:“我厨房里新烤的鹿肉,给你留了两大块儿,趁热快去,当心被其他小幺偷吃了!”

    “今日书背得很好,你外面疏散疏散吧。”

    萧梦笙也示意花奉华不必留在这屋子了。

    “哦。”

    花奉华知道他们要讲自己不该听的话,便乖乖退出门。

    但孝儿毕竟好奇,又说到王府,怕与萧梦笙相关再惹得他难受。

    鹿肉吃不吃无所谓,公主最重要,于是花奉华脚底踏了几步假装走远,却又轻轻返回蹲在侧窗下,只闻里面豆子已开始长篇大论。

    “我今天上街遇上王府的二厨小顺香,以前指点过她几个菜,他在太妃面前露手艺被夸了,二厨眼看要升大厨,这不感谢我非拉着上酒楼喝酒,好家伙几杯下肚什么都往外倒,竟然告诉我一个天大新闻!你们猜猜是什么?”

    “别卖关子了,有话就说。”阿黛没多少耐性。

    “那也容我先喝口水。”

    “哎,要是那边的风月事与咱们不相干就少提,免得叫公子烦心。”阿紫心细,总怕伤了萧梦笙。

    “我无所谓,看他那么兴奋不像坏事,咱们的豆豆管家愿意讲不妨听听。”

    萧梦笙跟侍从也混得随意,其实豆子那张叨叨嘴多半是她惯的。

    “对咱们当然不是坏事,咱就偷着乐吧,不过对那边就难说了,这个年过得是鸡飞狗跳。”

    “哎呀你到底有没有正题,不说我走了。”

    “小黛姑奶奶瞧您那急脾气,好好好我说,沈艳君栽了,她不是总炫耀比公子得宠吗,太妃严命王爷每月至少要有三晚上陪她,结果怎么着,原来王爷碰都不碰,两人一直是一个床上一个藤椅就这么穿得严严实实过夜的。”

    “你听那顺香说的,她一个厨娘,内闱之事如何得知,别是捕风捉影瞎编派。”

    阿紫提出疑义,豆子十拿九稳:“不是听说,是好多王府下人看见了,这么回事,初一那天太妃又让王爷上沈艳君房里,王爷就做个样子,照旧在藤椅上和衣而眠。可沈艳君总这样不甘心呐,也不知哪儿学的龌龊手段,竟在屋里点起了迷情香,这在宫中都是禁忌,迷香伤害极大,好在那位王爷也不含糊,武艺傍身尚能保持一线清明,愣拿匕首捅了自己肩膀一刀,又吹起骨笛呼唤侧妃,红梅可是江湖中人哪是好惹的,拎着刀就来了,一脚踹开门,见睿王爷浑身无力倒在床上,血呼呼上衣都给扒光了。”

    “当时便要砍沈艳君,那位被吓得直喊救命,把太妃和前后院儿的下人都给惊动来,侧妃一刀劈断沈艳君的床,让人背起王爷就回自己屋,沈艳君不占理,太妃也不好袒护她,这次沈大侧妃的脸算是丢尽了,听说躲着好几天没敢出门槛儿,原来平时得意都是假的,没被**装什么有宠爱,还跟公子显摆她会有子嗣,我看她有个蛋!”

    “行了,越来话越糙,别污了公主耳朵。”豆子想必唾沫星飞溅又刹不住闸,阿紫只能赶快给他叫停。

    窗外花奉华听着也觉浑身发烧,当真少儿不宜,反正不干公主的事,王府里爱怎么折腾都随便。忽然想到烤肉,还是马上去厨房吧,晚了保不准真没了。

    屋内萧梦笙似有所悟,怨不得良成玉初三那日显得无精打采,原来经过了这一出。

    良成玉倒掩饰得很好,自己未察觉他肩上有伤,他也未洞悉自己患病,大概都说不上很了解吧,难怪要他安置就寝他会反应激烈,定是落下了心病。

    由此萧梦笙完全理解良成玉那天的表现,并不怪他,反而很佩服,果然钟情一人,为不背弃诺言哪怕伤害自身都不在乎。

    萧梦笙想来对这样的人自己不该再有奢望了,不该妄图在驸马对红梅的爱里分得一羹,那样他的爱不完整,施舍来的情义也并非自己想要的。

    倒不如听司马清风一句劝,能放下的就彻底放下,往后走好自己的路,即便注定孤独寂寞,也是留住至诚本心博个纯粹干净。

    过了初五年假结束,又迎来新一年忙碌,皇帝是萧梦笙的兄长,如今劳累难免精力不济,朝务还是多依仗睿王和诸位肱骨。

    另外皇子中较年长的魏王韩王也成熟起来,开始入殿听政参与国事。

    这日良成玉巡视完军营,被下属建议去附近西山赏雪,大伙儿一番兴致不好推却,便三五人打马同行。

    新春好兆头,刚降过一场瑞雪,良成玉登山远眺,却见前方空场停着几辆车马,不知哪家.眷也来赏景,比自己捷足先登了。

    “那不是公主吗,驸马爷怎的连自家正妃都没看出来?”

    军中副将杨泰嘴欠,没眼色提上一句,良成玉再仔细辨认,这人果真是萧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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