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萧梦笙第二日入宫状态欠佳,身边的人们絮絮叨叨驳斥些什么也没大听清,心里不时想着花奉华的事,偶尔还会闪过几页那本书上的情景。

    哎呀,为何如此缺定力,简直乱成一团。

    散了悻悻回府,阿紫阿黛派人在街口盯着,看到萧梦笙的车忙飞跑过来告诉花奉华,花奉华就老老实实跪在萧梦笙房前,膝盖上有紫黛两个早给绑好的软垫。

    这还是花奉华在公主府第一次被罚跪,萧梦笙进来瞧见也心有不忍。

    阿紫阿黛又讲:“奉华少爷心实,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公主入宫刚走他就跪到这儿,我们怎么劝也不起来,说这样做心中能好过些,盼望公主快点消气,天刚正午,可他都跪了大半日了!”

    萧梦笙看花奉华额头上真的冒出几颗汗珠,其实是阿黛拿水掸上去的。

    萧梦笙信了,暗怨花奉华太憨太傻:“我怕早起天凉才让你中午跪,你倒撂这儿半天折腾自己,是不是猪脑子?”

    内里心疼表面可不能显出来,总要给他一个教训,萧梦笙继续沉着脸佯装看不见,一声不出绕过花奉华进屋去了。

    门咣当一下关上,花奉华不觉怎样,反正刚跪这儿地砖还没捂热呢,阿紫阿黛却替他急得不行,怕萧梦笙生了真气,怕小少爷给罚出毛病来。

    豆子预备完厨房的事往后院儿溜达,正巧想找花奉华要书看到眼前情形赶紧和阿垡打听:“这,唱的哪一出?”

    阿黛一直到现在也纳闷:“我若知道就好了,昨晚公子训了小少爷,似乎不是因为学业上的事,好像屋里多出什么东西,我被遣去门外也听不真切,今天他就在这里罚跪了。”

    “那什么,你们两个去忙吧,我留下,我嘴巧会说,跟公主求两句情他准让小少爷起来!’

    “你可讲话机灵些,别往公主的霉头上撞,少爷还小,跪长了受不得!”

    两位大姐姐明白干站着也没用,暂且寄希望于豆子的嘴,她们只得去做事,但迈出院门一步三回头,终究不放心。

    豆子心中已了然,料到问题必是出在《房中密录》上,她支走阿紫阿黛凑近花无谢,并不敢大声:“我的小少爷,那书去哪儿了?是你拿的吧,你还真给公主了,愣头青吗?”

    “你不是说....”

    花奉华要跟她争辩,可想想争辩也没用,反正自己已经被骂了:“豆豆你回去吧,我说那东西是我乱捡的,你也莫声张,我一个扛下便是,公主不会让我跪太久。”

    “哟,你倒挺英雄,毛孩子,我用你扛事儿!”豆子当然不能走。

    “大白天一股贼腥味儿,鸡鸣狗盗不敢认,要孩子背锅,什么德性!”尊上摇摇摆摆来看热闹,耳朵尖听去两人对话,心道我算找着主儿了。

    “你骂谁呢?哪个是贼?”豆子虽然心虚,但被尊上怼就是不服气。

    “谁问我就骂谁!”

    “嘿,欠练是不是?”

    “你敢说没偷着进我屋子,拿走我的医书?”

    “怎么是偷着,我是公主府堂堂管家,去你那儿光明正大查房。看你藏没藏什么违禁之物,真被我抓个正着。”

    豆子挺会胡搅蛮缠:“再说你那是医书啊,别叫我替你牙碜,我们高门大户诗礼之族,不许有这些腌躜玩艺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要没看怎么知道是腌躜,自己心术不正反倒打一耙,医者当知天地阴阳,我,我是用来研究自然脉理的。”这一回合尊上也有些缺乏底气。

    豆子开口便乐了:“别说你本是个登徒子,就算正经郎中看了您那医书,号出来的脉象也全都不在理上。一边儿去没工夫跟你磨牙,我得先管我们少爷。”

    推开尊上,豆子和花奉华并排跪下,冲着萧梦笙房门喊:“公主,跟你说实话吧,那东西是我的,小少爷不明白才拿了去,错都在我,让他起来叫我跪着,他还小,这天越来越凉冻坏筋骨不是玩儿的,有个长短还不是公主最担心。”

    尊上本想旁边再骂两句,却听到豆子根本没提他的事,自己把责任全包揽了,就要出口的混话不由停住。

    豆子很会戳萧梦笙的心疼点,萧梦笙原本也没想久罚花奉华,他开门现身:“你们两个都起来,进来。”

    萧梦笙何等明慧,她昨晚上就想明白花奉华年纪尚轻到不了此种地步,那书的源头无外府里两位斗嘴大神。

    算了吧,上面画的原也是自然常态,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就禁了所有人的情欲,皇宫贵族,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曾看过,她所气不过是花奉华科考大事不着急,倒拿这些难启齿的东西给自己,萧梦笙很有一种被调戏的郁闷。

    所以又将花奉华唤至跟前严词训诫一番,左右离不开孔孟文章先贤道理,本想说他两句这事就过去了,谁知见花奉华似乎并不很在意,眼睛在房中东飘西荡,惹得萧梦笙又气恼上来。

    想想花奉华小小的人便走了歪路,如今说他都不用心听。

    可怜自己这些年花费多少心血,在睿王府受的冷待闲气都默默忍着,难过时就自我宽慰身边还有花奉华,盼他做个老来依托,现在他不成材那自己将来可靠谁去?

    越琢磨越委屈,萧梦笙也有娇嗔性情,莫名便顾影自怜,一双明眸泛起泪花来。

    花奉华顿时见不得,哪还管自己是站这儿听训挨罚的,立刻过去,掏出帕子就给萧梦笙擦:“千不好万不好都在我,你别哭坏身子,弄得眼睛都肿了,若引发旧疾又要难受许多日子,你熬得住我还忍不了心痛呢!我错了,认罚认打。只要你能消气,对我上家法都行,棍子鞭子随意!”

    “去你的,我这里没有那些东西。”

    自打母妃过世,萧梦笙便成为了当家主府,便下令公主府内再不许见私刑,从此一府仆役都感念萧梦笙厚德。

    “挨棍子也轮不到你呀,我屁股都百炼成钢了,有我顶着足够了,再说咱这儿又不是没人情味儿的睿王府,公主菩萨一样哪儿舍得打咱们,是吧?”

    豆子适时帮着哄,终让萧梦笙破涕为笑。

    花奉华见萧梦笙不再扳着脸,就说:“既然那不是个好东西平白惹你生气,给我拿去烧了吧,免得污了公主的眼。”

    原来萧梦笙说话时他在房中左顾右盼就是在找书,自己带来的祸害还是自己销毁吧。

    萧梦笙将那什么密录取来,眼睛目不斜视,本要扔给花奉华,想想转手又丢向了豆子。

    豆管家心领神会:“得嘞,我去处理,再不让它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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