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谢以云心思开始飘远——公主要洗澡了,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机休息?

    很快,朱琰的声音应了她的猜想:“小狗,过来。”

    谢以云猛然回神,她按捺住熬到头的信息,小心翼翼地直起腰,先改变膝盖的位置,再慢慢坐到地上,一瞬间,膝盖好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趴跪一天的疲惫变成疼痛袭击她的身体。

    她咬住嘴唇,用没什么力气的手掌去揉膝盖,一只手又揉手肘,期待赶紧让身体血液恢复流通。

    却听朱琰的声音催道:“狗呢?”

    谢以云连忙回:“汪。”

    朱琰在浴桶里,隔着一层屏风,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谢以云纳闷,她还以为自己能偷偷休息一下,但为什么公主要叫她进去?

    她慢慢趿拉着脚步,刚走过屏风,一条温暖湿润的毛巾“啪”的一声被丢在她脸上。

    她连忙取下毛巾,就听朱琰声音中带着慵懒:“给我擦背。”

    从小到大,朱琰洗澡从没有人给他擦过背,除非他想洗一次澡杀一个宫女,但这样紫烟宫的宫女不够他杀的,所以没有被人伺候洗澡的快乐。

    但现在,一个知道他身份、并且暂时不能杀了的阉人,不正是物尽其用的时候?

    谢以云听到“擦背”两个字后,是有点懵的,回过神来,才盯着朱琰的背部。不像他穿着宽大衣袍遮住的时候,此时,他一整片后背露出在水面,背部的线条初现张力,臂膀也有些宽大,那皮肤极为洁白光滑,上面有几滴细细的水珠垂落,吸引着人的目光,最后落到水面以下。

    明明这般好的样貌身材,心思又怎么会这样坏……

    她掐住自己手心,低头走到朱琰后面,忍着手的酸痛抬起手,可手背伤口一碰到水又是一阵刺痛,她只能咬着牙根,一点点给朱琰搓着后背。

    “呼……”朱琰靠在浴桶处,缓缓松出一口气,难得露出点满意,“还算可以,你也不是完全的废物。”

    谢以云不敢吭声。

    终于熬到朱琰就寝,谢以云心想她总该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吧,却看朱琰穿着宽松的白色中衣,倚靠在床上,他指着床脚一个只容人蜷缩着躺下的踏脚,说:“狗就睡那里吧。”

    谢以云把自己团成一团,堪堪挤在那踏脚上。

    她睁着双眼,眼中空茫茫的。

    她一天就吃了两个糕点,饥饿、疼痛、疲惫绕着她走不开,而朱琰安安静静地平躺着,那呼吸绵长,好像睡得很深,一对比,她真的有点辛酸。

    好在以云有系统,能直接屏蔽疲惫与痛觉神经,但饿是真的饿。

    以云在脑海里问系统:“真睡着了吗?”

    系统说:“看身体数据,应该是睡着了,”说完,系统扼腕,却不难听出点幸灾乐祸:“哎哟,万万没想到你会入这虎口啊,要这样苟到他登基,真是辛苦你了……”

    以云:“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系统:“?”

    以云:“把他变成真女人就行了。”

    系统:“你想干什么!”

    以云摩挲手指,怀念手感:“你放心,我谢以云下刀很准的,作为割鸡高手,熟知如何避开大出血的情况,并且知道之后怎么处理,而且我还给十八岁的割过,拥有成功案例,专业,值得信赖,只需要这样、这样和那样,让我们成为姐妹……”

    系统:“醒醒,男主的小弟弟那么容易割,他就不叫男主了。”

    以云好奇:“是吗?”

    系统:“你……算了,你自己转身看吧。”

    以云伸伸僵硬的腰背,刚转个身,回过头突然与朱琰对上眼睛。

    只看本来平躺在床上的朱琰,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坐起来,冷冷地盯着谢以云:“想杀我?”

    第二十七章

    谢以云瞳仁一抖,与朱琰的张扬艳丽不同,她的长相没有太特殊的地方,唯一招人喜欢的,就是那双眼角圆润的眼睛,当她眉尾眼尾同时向下压时,有种说不尽的无辜感。

    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双眼睛就是在辩驳,在自证清白,好像在小声求饶,她一个小小的阉人,怎么敢对公主起二心,乃至杀了公主呢?

    朱琰眯起眼睛,与其说这个太监是狗,不如说更像小鹿,恍惚间让他想起去年秋狩,有一头和小太监有一样圆眼的幼鹿,被他一箭射穿脑袋。

    当时,他提着幼鹿僵硬的尸体,还在可惜应该把它豢养起来,当个玩具。

    他倾身,衣摆垂下时,手掌虚虚按住小太监的双眼,他能感知到手指下的眼睫一直在颤抖,温顺又服从,朱琰喜欢完全掌控他的感觉。

    他笑了笑:“你最好是没有。”

    这段插曲如云雾遮住月光,待云雾飘走,朱琰面对谢以云侧躺下来。

    他一身的线条清隽,即使闭上眼睛,仍有一种上位者的高贵之态,眉目浓墨重彩,却艳而不俗,俊挺的鼻子上一颗红色小痣格外吸引人的目光,这样安安静静的他,就像画师细腻的笔触勾勒出来的。

    以云呆呆看了他一会儿,才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身来,再次把自己缩成一团。

    以云对系统解释:“我怎么想杀他呢,我只是想割他弟弟。”

    这话说得轻巧,系统满头黑线:“够了,你这话还不够虾仁猪心吗?”

    “咳咳,”以云掩饰地咳嗽一声,“不过,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起了这个心思,难不成他也有挂?”

    系统摆出男主人设:“你以为想杀他的人很少吗?他这是形成反射,能洞察任何要针对他的危险,就是你们人类爱说的第六感。”

    以云:“直接说金手指得了。”

    不愧是男主,以云若有所思:“看来以后我得更小心点。”

    系统鄙夷她:“你在这危险分子身边能苟下来就很不错,别想着和上个世界一样玩花样,这两个男主的人设是南辕北辙的,你敢在楚承安前秀操作,但你敢在朱琰前这么搞吗?”

    “我不敢呀,”回完这句,以云歪歪脑袋:“不是,我上个世界也没玩花样,我只是做任务而已嘛。”

    系统心道少来,按离开时的那个场景,因为以云不走最优解算法,和楚承安结下的羁绊恐怕不能善了,就是不知道上个世界的反馈出来没,以云虽然算任务完成,但是世界的反馈会延迟,所以系统和以云都不知道那个世界接下来发生什么。

    但系统想,再怎么样,以云顶多就是个白月光的名头,怎么可能比得上穿越局精挑细选的真女主,那可是有各种buff加身的,所以男主最终肯定还是喜欢真女主,毋庸置疑。

    现在这个世界,因为这么个高度危险的男主,晾以云玩不出花样,只能希望朱琰大发慈悲,别真的把她弄死了,不然任务就得强制结束。

    替以云整理一下攻略思路,系统肯定以云没法舞起来,只能乖乖照最优解算法苟下去。

    当狗的日子度日如年,明明才过去五六天,谢以云却觉得自己站着做人的时候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跪趴在地上。

    此时正是午膳的时候,宫女从门外鱼贯而入,摆出一碟碟精美的菜肴,鲜美的香味从桌上传来,以云吞了吞口水。

    她感觉肚子有点绞痛,因为这几天吃饭不准时,吃的玩意儿又杂七杂八,朱琰还真丢过骨头给她啃,要不是一口牙齿不够锋利,她饿得想把骨头嚼碎吃。

    以云叫系统:“我想看电影。”

    系统:“储存不够,没有电影。”

    以云:“嘤嘤嘤。”

    系统:“……”

    以云:“呜呜呜,噫呜呜噫!”

    系统:“烦死了闭嘴吧我给你弄一部看行了吧?”

    难怪有人说过普通女人撒娇比美女撒娇更容易成功,因为美女撒娇,让人想忍不住多看几眼娇态,这样反而没那么容易成功,普通人就反过来,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快,是因为太辣眼睛,受不住。

    系统挑出一部亲情催泪片,情节温柔,人物的表演也非常棒,以云沉浸进去,脸上的表情哀恸,不一会儿,眼角开始湿润。

    一双眸中湿漉漉的,看在他人眼里,好像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

    朱琰垂下目光,眼尾一挑动,就像看到玩具新的一面,激起他心中的逗弄。

    他随手拉来一个瓷盆子,眼睛瞥向地面,说:“给他。”

    一个宫女应了声,走上前来,瓷盆子装的是补汤,很是厚重,宫女缓缓地捧起来,动作小心地放在地上。

    面前突然出现的东西让谢以云回过神来,她抬眼看,是一个面相温和的宫女,宫女看着她的目光隐含着怜悯,说:“吃吧,这是长公主赏赐你的。”

    以云眨眨眼,她小心翼翼地抻长脖子,看到高高的圆桌上,朱琰夹着一块肉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

    察觉到她试探的目光,他夹了一块肉丢到那瓷盆子里,汤汁溅起几滴,落在以云的嘴唇上,她下意识舔了一口

    老天,居然是浓香的鸡汤,一下子把她的味觉勾起来。

    像狗那样伸出舌尖,舔了舔汤汁,好吃到她舌头都要吞掉,连日来的疲惫一下就被这碗汤治愈了。

    以云大口大口地喝汤吃肉,感动得不行,找系统唠叨:“呜呜呜太好喝了。”

    系统:“……你别是被虐习惯了,人家突然对你好一点点,就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以云吃得不含糊,心安理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喝鸡汤,但我还是想切鸡鸡,这算不算得了这种病?”

    系统:“不算不算,看来是没得。”

    谢以云好多天没正经吃过饭,一碗鸡汤她吃得狼吞虎咽,就是熬汤用的枸杞莲子也不留,勾着舌头,一个个吃到嘴里。

    她蹭得半张脸上都是鸡汤,不留意间挪动盆底,这种瓷盆的盆底高,能藏点小东西,所以谢以云看到盆底露出来的一角白色的纸。

    她心头猛地一跳,一边假装像狗一样啃着鸡肉的残骸,另一边十足小心地伸出手指抬起瓷盆,又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包白色的东西藏到袖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头上渗出冷汗,正以为自己应该躲过朱琰的目光时,一个碗“跨擦”砸在她面前!

    她心跳骤然拔到最高,只听朱琰森冷的声音传来:“自己想想作为一条狗做错了什么。”

    朱琰突然发难,有两个可能,第一是看到刚刚她用手碰碗,第二是看到她偷拿白色的纸包,不知道那个纸包是什么,但是她决不能暴露纸包,因为她直觉纸包里可能能帮她,而且如果供出纸包,那帮她的人会出事。

    她不能害了帮她的人。

    谢以云不知道朱琰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她只能赌一把,提心吊胆地伸出碰瓷盆的那只手,低声地:“汪。”

    朱琰冷哼一声:“你还算聪明。”

    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谢以云整个胆子快吓飞了:“狗做错了都要罚,这么着吧,你不是喜欢用手碰东西?把手掌砍下来,就不会想要碰东西了。”

    谢以云连忙“汪汪”两声,表示自己绝不会再犯,可是朱琰不为所动,谢以云跪着爬过去,用额头蹭着桌子腿,以示亲昵,嘴里学奶狗的呜鸣,十分有模有样,可怜见的。

    她的动作逗得朱琰心情舒畅,突然又不是很想砍掉她的手,他抬手揉揉那头发,说:“乖点。”

    这意思是暂时放过谢以云了,谢以云狠狠地松一口气。

    等到晚上,她蜷缩在踏脚上,一直假寐,直到夜深,确定朱琰熟睡,她才屏住呼吸,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纸包。

    朱琰睡觉时都会点一盏小烛灯,因为他小时候睡觉时差点被谋杀,睁开眼睛四处是暗的,差点让他找不到逃生道路,从此睡觉就必须有光。

    这点光现在便宜了谢以云,她观察纸包,纸包有一点点鼓囊,呈巴掌大小,沿着封口,她轻手轻脚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个用布包起来的方形东西,外面那张纸展开,里面有字:“对不起小云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师父听说你被长公主要过去,现在在安排我们出宫,布包里是跌打磨损药,希望对你有帮助……”

    字迹略显稚嫩,是小林子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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