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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恺起身将双林送出府上,又从袖中掏出一封银子递给他道:“劳烦公公特特跑一趟,这天热,还请公公拿去喝杯茶解暑。”

    双林一笑,也不推拒,袖了银子自上了马车回王府。

    雷恺这边送走双林回到府邸,其嫡长子雷缙已经走了出来,有些忿忿道:“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如何被他几句话说得如此惶恐卑微?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犯得着就真的为了个低贱的奴仆,真的去与那蛮夷之人交涉吗?岂不是白白堕了父亲的威风!”

    雷恺轻声斥道:“你懂什么!这位傅公公,出外军备巡查之时,王爷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形影不离,乃是身边贴身伺候之人,听闻乃是先皇后赐下的。这些日子我冷眼看着,虽然王爷器重,他却十分谨慎,一句话不多说,一步不踏错的,他好端端跑来和我说这些做甚么!只怕这就是那位王爷的意思!”

    雷缙有些不解道:“王爷为何不亲自问你?”

    雷恺怒道:“还不是你办的好事!这海东青想必就是王爷赏给那孽障的,你也不问清楚来路,就拿了上贡,我早就和你说过,这贡品一事,不必认真,不过不失便好,你偏要逞能送这么出挑的东西,如今送出祸来!那王爷恐怕是被拂了面子,心里不悦,却不想面上和我过不去,才叫身边内侍来传话,这事如今就得按他说的来办了,才能让王爷息怒!”

    雷缙有些不解:“不过是个废太子罢了……不是听说一贯宽厚仁慈么,来了这里这么久,听说也是个没脾气的,再说那贡品是要进上的,那海东青玉爪白羽玉嘴,实是珍品,听说今上极好打猎的,得了这等珍物,兴许您就能再上一层了呢。”

    雷恺叹道:“这话家里说说就罢了,这位肃王爷,在京里虽然有着宽厚仁慈的美名,偏偏却办过一件大事,便是将京里大大小小京官的冰敬炭敬给革了!当时我们地方官哪个不暗自称快,他不是个怕事的,凡事留了余地,那是他尊贵深沉之处,你莫要看他如今不在储位上,这天下之事,未盖棺谁敢论定!更不要说他如今就现管着大宁府,小事上莫要去触怒他,皇家人,哪有简单的——此事不必再说了,你去备礼,连夜让人去将那人赎出来,然后这些日子,开了祠堂,将雷云上了族谱,再叫内院给他拨个单独的院子住着,一应用度,都按府里正经公子的来,既然王爷看重他,你以后也待他好些,将来也是个臂膀。”

    雷缙十分不满道:“他前儿为了那海东青一事,几乎将我手给掰折了!如今父亲反要给他卖好,这人全身都是反骨,父亲也不怕他将来反口咬我们一口!”

    雷恺怒道:“你那点眼界放宽点!他再怎么样也是姓雷的!难道他不要父兄宗族了!难道我雷家倒了他就能有好日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是个聪明的,就该借着这次机会,好生效忠殿下,建功立业,他有用了,他母亲才能过得好,他自己也有前程,这次将那奴才赎回来,也放到庄子上捏着便是了,想拿捏人还不容易吗?人家好好的怎么就在外头能遇上王爷?这是他的运气,焉知不是我们雷家的运势到了?你却是要用些心,叫他真心服你才是!”

    ☆、第72章 震怒

    雷恺动作很快,果然第二日便上了折子给楚昭,楚昭看了折子十分惊讶,找了雷恺来仔细一问,果然十分惊异其中的巧合,又专门召见了雷云。

    雷云虽然刚受过家法,应当也是被雷恺交代和安抚过,对过了口词,在楚昭面前很好的粉饰了过去——果然将一桩狗血宅门兄弟相残的八卦事,变成了一桩王爷慷慨赠鹰,臣子一心为国,儿子忠孝两全的美事,当下楚昭果然命人写了折子,将那海东青命人好生喂养,加急送入京中给元狩帝,可想而知这桩讨喜的传奇也定能得到元狩帝的喜爱,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和,再没有比这更讨喜合适宣传的故事了。

    楚昭将此事安排好后,心情颇为愉快,不免想找当初一同经历过此事的人说上几句,自然先想起双林,谁知道一问因喜,却道双林身子不适,告了假。

    楚昭一怔问道:“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可让良医所诊治了?”

    因喜道:“只说是外感风寒,怕过了主子,所以没进来伺候了,不是什么大病。”

    楚昭笑道:“也罢,忙了这几天,也没见着他,孤去看看他去。”

    因喜有些意外道:“他不在王府里,听说在外边置办了个外宅,殿下何必降尊纡贵去看他,过了病气如何是好。”

    楚昭自就藩后,自己主意渐渐大起来,不再和从前一味软和,不以为然道:“孤身子健壮得很,哪里就能过了病气了——外宅?他倒是自在起来了,外宅都有了,看来心是越来越野了,对孤也没从前用心了。”说罢直接叫了英顺进来安排车辆,带了因喜便要去双林的外宅看看,还不许人提前去禀报,一边笑着和因喜道:“这人有些古怪,人前一派正儿八经,实则好酒好玩,心里七拐八弯的,咱们悄悄过去,看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若是欺瞒于孤,非要狠狠罚他不可。”

    因喜有些无语,楚昭在外人面前也是一派尊贵内敛的样子,如何倒和一个小内侍过不去,却也只有让双林自求多福,不要真的是假装生病被主子抓到了。

    双林不知楚昭正在来抓他的路上,他的确是生病了,辽东一带,入了秋早晚温差便有些大,他在外边住着,不免有些贪凉自在,晚上洗了井水,第二日便头重鼻塞,发起热来,只得命人送了信去给因喜告了假,如今正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打着,狼狈不堪中,偏偏店铺里事情多如牛毛,即便如此,他也还在一边理账,一边让柯言替他艾灸中。

    楚昭下了车,守门的老苍头却是被侍卫拦住了不许禀报,他直接长驱而入内院,一进内院便精神一振,原来双林有些懒得打理,便在院子里随便扔了些山石,满满移栽了最是好养好活的野菊花,正是夏秋交接时节,野菊花满满如金钱一般铺满了整个院子,阳光下菊香扑鼻,又灿烂如锦,楚昭轻笑了一声:“虽没什么雅意,却难得这份野趣。”

    因喜道:“自然是难入主子眼的。”

    楚昭道:“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随意不讲究,正和他面上相反——若是给他机会,定然是逃得远远的不肯和人低头的性子。”他一边点评一边走进内室,隔着帘子却停了脚步,听到里头肖岗的大嗓门道:“鹿茸、东珠、貂皮、马匹……辽东无非就是这些东西有厚利,你如今反而不趁便宜多进些这些货让我带回京,居然让我的什么?枸杞、发菜、甘草、蕨菜、榛子、山核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啊,这样的东西居然还弄了十车子,也让我同兴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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