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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渺的声音仿佛从云端降落。

    阿绣被迫扬着脖子,眼眸错愕地睁大,下一秒撞入了一双缱绻无尽的眼眸。

    她在被宣判伤情时,几乎心如死灰,所以她没有料到大公主还会选择她。

    “你应该在母后那里听说了,我向母后讨你来,是因为我想在父皇的生辰上献乐一首,想请你来教习我一二。”

    阿绣惶恐地点点头:“奴婢知道。”

    “你且跟我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姜月眠松开手,挥一挥衣袖,落回原位。

    “丝类乐器皆通,奴婢最擅箜篌,习得逝亲缠绵之窍,”阿绣蓦地出现一点难为情,低低道:“奴婢还晓得一些笙、埙的技艺。”

    后面两类演奏需要用口,大临的风气还没宽泛到容忍良家女子学这些东西,一般会的,都是勾栏美人。

    阿绣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她紧紧地闭上眼,生怕感受到大公主鄙夷的视线。

    “阿绣姑娘可真是个妙人,聪慧伶俐。”

    姜月眠仿佛没有看见她脸上稍纵即逝的难堪,弯起眼眸:“怪不得是柳州双绝之一,识乐天赋惊人,连偏僻技艺也会。”

    她的语态太自然了。

    好像不觉得这些乐器有什么低俗。

    阿绣又一次怔住。

    她小时候被娘抓到偷学这类的器乐,直接被打个半死,她就知道这些是不能乱碰乱提的。

    从来没人赞叹过一句。

    姜月眠偏过头,“香桃,把我的琴拿来。”

    香桃应了一声,哒哒哒地走了出去。

    阿绣浑浑噩噩的,听见大公主又询问她学艺的细节,顾不上思考,全部托出。

    一刻钟后,香桃搬来了一把琴,放在屋子中央。

    姜月眠抬指拨弄两下,奏出几个音,阿绣的眼睛微微一亮,听音色便知这是一把不错的琴。

    “香桃,府里近日招了人,你去帮钱嬷嬷一块检查,我留下来学会琴。”

    等到香桃离开,阿绣额头掉下一滴汗珠——她的伤没好,手也用不了,怎么教公主?

    但她的纠结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姜月眠拂开碍事的衣袖,坐于古琴前,温声道,“阿绣姑娘先听我来一曲吧。”

    阿绣低下头:“这是奴婢的荣幸。”

    她有些无措,如果公主弹得不好,她要怎么去说?

    她自认是个聪颖的姑娘,可却捉摸不透新主子。

    姜月眠笑了笑,不再言语。

    青葱水嫩的手指压上线弦,下一秒琴声悠然响起。

    清澈甘甜的琴声潺潺流动,娴静动人的描绘悠远的天空、晨露落下的天音,琴声如流水如飞瀑,如玉珠落盘如耳畔呢喃。

    阿绣呆呆地看着少女,看着素白的指尖轻快拨弄,恬静安逸的琴音带着她的心脏一点点地平静下来。

    直到曲终,她都没有回过神,没有发现她正如此失礼地盯着大公主在看。

    “怎么样?”

    少女轻轻地问她。

    阿绣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神情还是呆滞的。

    扪心自问,大公主刚刚那一曲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就算在这方面自诩骄傲的她,也觉得动听。

    她看得出,能弹出这样的琴曲,一定是苦练过的,才有如此水准。

    可……既然大公主弹得这么好,怎么还要她来教……

    阿绣艰难启唇:“殿下弹奏得极好,奴婢恐怕教不了您什么。”

    姜月眠笑了一声,很轻,她的手指擦着琴弦,“能得阿绣姑娘一声赞叹,也不枉我这些时日费的功夫了。”

    这个年纪的她,其实是不擅长弹琴的,她的时间都花在了和别的皇子争权之上,没有空去搞风花雪月。

    她傍身的琴艺是在送去和亲后学会的。

    学的过程还很狼狈。

    那个男人打破了她骨子里所有的骄傲,嘲弄她,侮辱她,把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

    却又手把手地教会她怎么为自己而活,怎么坚强的活着。

    她是尊贵的公主,但他拿擅媚的侍姬与她做比较,于是她咽着喉咙里的血,学会了乐舞,学会怎样放下身段去服侍人。

    可他也在她孤军独战时,他拎出想害她的人,递给她一把匕首,握着她的手,了结了对方的性命,教她怎么驯服野兽、纵马跨山川。

    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怕他,怕到想杀了他。

    她把全身的筹码压在他身上,最后拼尽全力为他一搏,为自己一搏,可还是失败了。

    上辈子她其实是有活着的机会。

    那个男人看到她折回火海的时候,眼睛红的可怕,仿佛要生吞了她一样,他的身上沾满了血,是敌人的,也是自己的。

    他却又怒吼着,让她滚。

    但是那会儿,她的心是最平静的,也早已经不再怕受伤的野兽。

    她只是累了。

    她在火海里,捧着男人罕见虚弱的脸,泪珠潸然落下,温声告诉他:“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男人嗤笑一声,“投靠那个判贼?然后杀了我?”

    “不,”她笑得温柔,或许是她第一次这么笑,男人眼里的野性一点点褪去。

    伴随着火蛇飞舞的声音,她轻声道:“我一定会杀了姜阳盛,然后……”

    沾了灰和血的手指刮蹭着男人的眼睑,“我们永远都不会相见。”

    她亲昵又缱绻地看着他。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狂笑了出声,哪怕死到临头,也不见他收敛半分桀骜和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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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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