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少说两句!”族长道:“等清点东西,该你的,我贺家人绝对不会占你的便宜!”

    “多谢族长。”顾棠学着记忆里的印象,冲着族长福了福身子。

    一想两万两银子,不管是贺夫人还是贺老爷,都有点窒息,贺夫人道:“我儿还没回来!他不在场,没问过他的意见,这事儿做不得数的!”

    顾棠拿着报纸就啪啪的甩了两下,“这都十几万人知道了还不作数,贺夫人野心也太大了,难不成要像皇帝退位一样,叫全天下还有外国人都知道不成?可惜你家没有皇位要继承,你家的名声配不上你的野心。”

    族长听得心惊胆战,皇帝虽然退位了,但是听见她这么说,还是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下意识就避过了顾棠的话。

    “贺都志不在,你们没通知他?”

    “通知了。”

    “可能在路上。”

    顾棠也道:“我中午十一点出来的,他要是真想回来,时间足够了,贺夫人跟贺老爷该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你们家儿子就这脾气,遇见事情从来不会解决,就知道逃避。”

    顾棠是打算要狠狠出气的,原主郁郁而终,这绝对不是讽刺几句话,要几万两银子就能抵消的事情,她会让这家人一辈子都看着她发光发热的。

    但是贺老爷被她刺了一整天已经完全没冷静地思考问题了,他转身就冲着带来的下人撒气,“去!再去给我叫!去镇上雇车,就算他摔断腿了,也得给我拉回来!”

    顾棠笑了一声,贺老爷眼皮子一跳,顾棠又清了清嗓子,“贺老爷这绝对不是咒自己儿子,这是大义灭亲。佩服佩服!”

    “你!”贺老爷又甩袖子指她,顾棠道:“你别指我,不信你数数看,你用食指指我的时候,有三根指头是冲着自己的——包括中指。”

    这样“时髦”而且刺激的话,别说贺老爷了,在场就没人听过,就族长的小女儿都不小心笑了出来。

    院子里还有人毫不掩饰的大声窃窃私语,“原先顾氏嫁过来的时候才十五岁,看着柔柔弱弱温温柔柔一个小姑娘,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怎么如今牙尖嘴利到让人——只要不是说我,我能听她一直说下去。”

    旁边那人笑了笑,“贺家会调·教人?”还用了个疑问句,讽刺意味十足。

    贺老爷气得又猛地放下手来,这三甩两不甩的,他袖子里那份失窃清单终于给甩出来了。

    顾棠眼疾手快,手一伸,腰往前一探就把清单捏在了手里,贺老爷想去抢没抢回来。

    “你还给我,非礼勿视!”

    顾棠哪儿管这个,翻了两页就道:“诶呦,贺家丢东西了,还是我走后丢的,贺老爷,您随身带着这个,该不会是想往我身上栽赃嫁祸吧。”

    “让我瞧瞧,金元宝十个,总计一百两。”

    “羊脂玉镶金花瓶一对儿,这东西我顾家也有一对儿。是当年我奶奶给霖郡王女儿出嫁择吉收的,镇子上的人都知道。”

    “东珠20颗,这东西我顾家也是有的,这是当年赵大官人去南洋,叫我奶奶给他算个出海的日子,后来赵大官人果然满载而归,送了我奶奶20颗东珠。这东西您家也有?”

    “呦~您这是盯着我顾家的库房不放了,青白玉墨床、紫檀木镶洋瓷盘座钟,象牙镶金古扇五柄。”

    “放肆!成何体统!有辱斯文!”贺老爷气得脸都红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伤风败俗!有伤风化!”后头四个是顾棠说的,“贺老爷,您这还没老糊涂呢,两个儿子也都健在,怎么就把库房钥匙交给我这个外人管了呢?”

    顾棠一转身,把东西递给了族长。

    族长接过来看了两眼,冲着贺老爷没好气道:“你跟我过来!”走了两步又跟自家儿媳妇道:“你带顾氏去歇歇。”

    族长带贺老爷去了书房。

    贺老爷一进去就把门关了,道:“族长,你可不能让这么一个外姓的女子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族长瞪他一眼,已经很是不耐烦了,“你想怎么办?”

    “自然是把她带回贺家老宅了,我带了不少人呢。那清单就是拿捏她的东西,顾家这些年破败了,自然是守不住这么多好东西了。”

    “哼!”族长卷起那清单就往贺老爷头上狠狠敲去,不疼,就是声音特别大,屈辱感特别强。

    “你真是在做梦!你去外头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从这儿到洋人的租界快一点三个小时,咱们村里也有不少别的村里嫁过来的人,要是真按着你说得处理,明天咱们就得玩完!”

    “族长——”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你花没花人家嫁妆?”

    贺老爷语塞,“那她是给她相公花的。”

    “哼,花了人嫁妆然后把人休了?怎么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她自己乐意?”

    “人家现在不乐意了!我告诉你,按照以前老祖宗的规矩,嫁妆你是得全额退的,就是按照现在新政府的新法,你们也站不住脚!不仅要给赔款,贺都志名下那个学校,还得分给她一半!”

    “那可不行,现在办学校多体面?是能得牌坊的大好事!”

    “我说你这两年当老爷是当傻了,当年你多精明一个人,她刚才说洋文你没听见?她前天去城里过夜你不知道?她敢一个人就带了不到十个下人到贺家村能没点依仗?”

    “你是说——”贺老爷眉头头皱了起来。

    “她指不定勾搭上了哪个洋人呢,咱们这儿依山傍水的风景好,你要是处理的一个不和她心意,明天天一亮就有洋人来抢咱们的地方。洋人都是土匪!你自己慢慢想吧!”

    “那她这是卖国贼!”贺老爷大骂一句,“可是我们家里真的没有两万两银子赔给她呀。”

    “真没有?”

    “真没有。”

    “行,明天天一亮就把你们家祖坟给我迁出去!”

    到了夜里十二点,顾棠带出来的东西算是清点完毕了。

    族长夫人拿着清单去找了族长,道:“嫁妆上的东西去了十之,真算起来,绝对不止那两万两现银。”

    族长眯了眯眼睛,“去请顾家那边的人,一点把柄都不能留!”

    顾棠是完全没想到她那两句洋文起了这么大作用。

    她虽然想过族长可能不会偏向她,但是正如族长说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交通发达,信息也比以前流畅了许多,也有人专门开始保障妇女儿童权益。

    更别说贺家还是个有钱人家,就是讼师也喜欢接这种案子,又是证据确凿的,涉案金额越大,他们的抽成也越多,轻轻松松几千大洋入账,能吃好几年呢。

    族长的儿媳妇给顾棠安排了住处,却没走,坐着床边就开始问了。

    “顾家奶奶真的去了?”

    顾棠点点头,“真的,我当年看着她下葬的。”

    “唉……其实好多人都不相信,都说她是尸遁修仙去了。”

    这个话题……顾棠扫了她一眼,“要么我帮你看看?手伸出来。”

    这人把手伸给了顾棠。

    顾棠从原主的记忆里只能看见点皮毛,但是不用担心,她是经过现在信息大爆炸的人,心理学也是懂一点的。

    所谓一个好的玄学大师看相不一定准,可他开导人是一定大师级。

    这人的手上有茧,但是不粗,可见她虽然干活,但是一点都不繁重,再看她年纪,二十五六,比自己还大一点。

    这个年代的女性也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活动,感情纠纷更不会有,职场矛盾也不存在。

    那就只剩下孩子了。

    她这个年纪,如果一个孩子都没有,那制定是要比现在愁苦得多。

    “快有了。”顾棠道。

    这人眼睛一下子亮了。

    “能具体算一算吗?”

    顾棠道:“你的生辰八字,你相公的生辰八字,再给我拿纸币来。”

    这人急匆匆的取了东西过来。

    顾棠装模作样写了八字,然后纸上一顿乱画。

    什么si

    ,cos等等三角函数一顿推导,再来个手工十三等分圆之类的。

    这会儿的人哪儿见过这个,当场连呼吸声音都小了。

    顾棠算到一半,又问:“你的月事呢?”

    之后再来推导两个公式。

    顾棠道:“下月初七同房,下下个月十一,再下个月十五。除了这三天,别的时候不能同房。”

    这就是按照月事推出来的排卵期前中后了。

    顾棠觉得她既然还想要一个,那自然是每天不停的做了,不如先都休养一下,等到了正日子再说,而且这人月事挺准,面色也挺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人拿着纸就想走,顾棠忙把纸拿过来,撕了写日期的那一小条,“剩下的不能被第三个人看见,得烧了。”

    这人郑重其事的点头,道:“你公公太不是玩意了,不过你放心,族长没打算向着他。”

    “谢谢。”

    “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回到屋里,这人美滋滋的把纸条放在枕头底下,推了推自家男人,“顾家的神婆,果真名不虚传。”

    “今天不行,今天我太累了。”

    “谁跟你说这个了?睡你的觉吧!”

    第72章 民国之糟糠之妻生堂弟

    顾棠是被鸡叫声吵醒的,她一睁眼就看见已经飞到树上的大公鸡,引颈高歌,喔喔喔喔叫个不停。

    “声音这么嘹亮,吃起来一定很有嚼头,适合做成盐水鸡。”

    门口正烧水的族长儿媳妇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记下来顾棠的是哪只大公鸡,又摸了摸自己肚子,打算等有孕之后,一半留着补身子,一半给她送去。

    洗漱过后又吃了饭,顾棠又跟着族长去了祠堂,顾家的族长也来了,顺带把顾棠的母亲余氏也带来了。

    余氏四十出头,就生了顾棠这一个,上来抱着她就哭上了,“咱们好好求求贺家,族长也在,一定不叫他们休了你。我苦命的孩子,你婆家不喜欢你,你今后可怎么过啊!”

    这都是什么屁话?

    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母亲,虽然亲事是当年原主的爹还在的时候就定下来了,但是原主完全没人撑腰,跟她这个娘也不无关系。

    顾棠挣脱开了,跟族长道:“休我倒是其次,现在读过书的人,哪个还能守着原先的糟糠之妻过日子的?主要是我资助他留学,我资助他开学堂,银子花出去,不能连个响儿都没听见。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

    “我知道了。你能这样想很好,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子不必依附男子也能过得很好。”顾族长扫了一眼余氏,“你母亲的话很没有必要,你不必听她的。另外两万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你心里可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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