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心动:“这个多少钱?”

    店主人笑意盈盈:“本来这样的灵虎至少价值七八百万,仙子既有意,五百万结个缘吧。”

    小顶一听,恋恋不舍地缩回手,老实道:“我没那么多钱。”

    沈碧茶怒其不争:“哎呀萧顶你别直说自己没钱,挑挑货的毛病……怎么这么老实呢。”

    店主人恍若未闻,笑意不减,把虎崽轻轻放到地上:“小店也有价廉物美的,客人们请随某来。”

    说着带他们来到一处林间空地,只见半空中漂浮着许多气泡,每个气泡中都有一颗蛋,蛋壳颜色质地各异,有的莹润如美玉,有的粗糙如岩石,有的剔透如水精,隐隐可以看见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幼崽。

    店主人道:“这些蛋只消一两百万,只是需要自己用灵力孵化。”

    沈碧茶像泡了酸水:“……长这么大第一回 知道‘只消’和‘一两百万’可以连一起用,呵呵。”

    小顶见过那虎崽便念念不忘,对蛋提不起兴致。

    西门馥倒是挑挑拣拣,问那店主:“有龙蛋吗?”

    灵宠店自是买不到真龙的,所谓的“龙”其实是蛟龙。

    店主人应道:“自然。小公子想要什么龙?敝店水、火、风、雷一应俱全,还有烛龙、应龙……只要是叫得上名字的,敝店都有。”

    小顶忽然想起一事,随口问道:“有欲龙吗?”

    “自是有的。”店主人凭虚一点,便有一个气泡飘过来,里面裹着一只翠色的蛋。

    “这便是了,”店主人道,“产自僧伽罗国的玉龙,饲以玉屑,长成后可吐出玉浆。”

    小顶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是贪欲那个欲。”

    西门馥露出复杂的神色,沈碧茶捂住脸:“啊呀羞死人,姑娘家家从哪里听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顶不明就里,眨巴两下眼睛:“书上写的,我师父也养了一条。”

    众人:“……”

    沈碧茶眼明手快给自己嘴上贴了个水膜。

    店主人打着哈哈蒙混过去:“恕某孤陋寡闻,倒是不曾听闻过。”

    小顶隐隐觉得碧茶他们的反应不太正常,心头掠过一丝狐疑,便没有再说下去。

    西门馥看了一圈,微微皱眉:“这些都是寻常货色,我也光顾贵店不止一回了,好东西就别藏起来了。”

    店主人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不敢怠慢西门公子,倒是新得了一颗品相上佳的烛龙蛋,只是有一位客人先看上……”

    西门馥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劲:“那客人可有付定金?”

    店主人为难道:“……”

    西门馥冷笑了一声:“那便是没付了,倒不知是哪位客人这么大面子。”

    店主人道:“不敢不敢。”

    说着忙将那宝贝烛龙蛋请了出来。

    西门馥一见那烛龙蛋,眼前便是一亮,蛋壳通体漆黑,隐隐闪烁着星光,果然品相绝佳。

    虽是一颗蛋,要价却比一般的幼龙还贵,需七百万灵石。

    饶是西门馥也有些肉痛,不过为了脸面,这钱也得花。

    西门馥买完蛋,连同那气泡一起装进乾坤袋中。

    一行人在店中逗玩了一会儿灵宠,这才离开了灵宠店。

    两家店逛下来,众人对里蜃市的物价有了初步的了解,沈碧茶受的打击不小,揭了嘴上水膜:“我算看出来了,这里就没什么我能买得起的东西,西门傻,你是成心想气死我吧?”

    西门馥把手伸进乾坤袋,摸了摸新得的宝贝蛋,难得的没和沈碧茶拌嘴,用扇往西边一指:“那边有一家卖小玩意的铺子,便宜的只消几百灵石。”

    沈碧茶对他们这些有钱人的“只消”不抱什么指望,不过难得来一回,空手而归总是不甘心,便催着西门馥带路。

    比起他们方才去的店肆,这家铺子看着便没那么拒人于千里,灯火通明的店堂里摆着许多鸡零狗碎的小东西:胭脂水粉、鲛绡帕子、灵石灵珠、手钏璎珞、苏合带、蒲葵扇……价格从几百灵石到几十万灵石不等。

    小顶给师父、掌门、师姐师兄、大叽叽和傀儡人们都挑了礼物,连吊死鬼梅运都没落下。

    付了帐,她看见沈碧茶在一堆小珠子里挑挑拣拣,好奇地凑上前去:“这些用来干嘛的?”

    那些珠子颜色黯淡,质地粗糙,看着其貌不扬,标价一百块上品灵石一枚,价钱快赶上灵玉珠了,却远没有灵玉漂亮。

    沈碧茶道:“这是愿珠,每夜子时在月下对它倾吐心事,满七七四十九日,就会现出漂亮的色泽来……不是快到端阳了吗,再配上五色灵蚕丝线,编成长命缕送给意中人,意头好,显得心诚,又花不了几个钱,多实惠。”

    西门馥正在一边挑扇坠,“嘁”了一声:“真无聊。”

    沈碧茶斜了他一眼:“那么酸,一定是从没收到过。”

    小顶见她已经往小篮子里装了十来颗,还在继续挑,不禁纳闷:“碧茶,你买那么多做什么?你有很多意中人吗?”

    西门馥“噗嗤”笑出声来。

    沈碧茶脸一红:“……谁说意中人只能有一,我看上人家,人家又不一定中意我,当然得广撒网啊傻姑娘。”

    小顶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拈起一颗珠子:“我也买一颗吧。”

    虽然沈碧茶说意中人可以有不止一个,但她总觉得多了就不稀罕了。

    “哟,我们阿顶也有意中人啦。”沈碧茶纳罕。

    小顶握着珠子,双颊微微泛起红晕,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是啊。”

    沈碧茶用胳膊肘轻轻捅捅她:“是谁啊?你师父吗?”

    小顶一愣,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她的意中人当然是金师兄。

    正说着,她耳畔忽然传来一串轻轻的金铃声,有人给她传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忙付了帐,把愿珠揣进乾坤袋里,走到一旁角落里,打开传音咒。

    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淡中有一丝不满:“何时回来?”

    “快了。”她随口答道。

    里蜃市里不能凭着星月判断时辰,她也估计不出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男人声音里的不满越发明显:“深更半夜的,别在外面流连了。”

    顿了顿道:“为师的气海都快空了。”

    师父三天两头危言耸听,每回她在大师姐那儿玩得晚些,他的气海便要空一空。饶是小顶老实,也不太相信。

    “知道了,就回来。”她敷衍道。

    苏毓哪里听不出来,沉默片刻,不甘不愿地道:“做了糖,你再不回来,我便帮你吃完了。”

    小顶一听有糖吃,顿时来了精神:“师尊别吃,我立刻回来。”

    说完掐了传音咒,对沈碧茶等人道:“我师父催我回去了。”

    沈碧茶:“啧,你师父怎么比我爹管得还紧。”

    西门馥还未尽兴,不过连山君有令,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拗,便道:“也快到子时了,毕竟是在别的门派地界上,还是早些回去吧。”

    众人都没有异议,便即出了铺子往回走。

    经过一座浮桥时,西门馥忽然觉得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却是乾坤袋飘了起来。

    他有些纳闷,停住脚步,对其他人道:“稍等片刻,我的乾坤袋里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看看……”

    他边说边把手探入乾坤袋,却冷不丁烫了一下——原本只是有些许温热的蛋壳,竟然变得像燃碳一般滚烫。

    西门馥惨呼一声,连忙缩回手,不成想那只诡异的烛龙蛋却像黏在了他手上,被他一起拽出了乾坤袋。

    他连忙甩手,可怎么都甩不脱。

    灼烧感越来越强烈,黑色的蛋隐隐透出血红的光来,蛋壳有规律地一收一缩,竟似一颗搏动的心脏。

    西门馥也顾不得心疼钱了,当机立断地把蛋往琉璃桥的栏杆上使劲一敲。

    蛋壳“喀嚓”裂开,里面传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婴儿啼哭,然后涌出一股黑气,如同化在水中的浓墨,迅速笼罩住西门馥,然后尽数钻入他七窍中。

    西门馥瞬间停止挣扎,面无表情地伸出被烫得皮开肉绽的手,抽出腰间佩剑,向着小顶刺过来。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在场诸人都是毫无对敌经验的新弟子,见状都傻了眼,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好在几个傀儡人反应迅捷,阿亥身法如电,挡在小顶身前,以剑鞘格开西门馥那来势汹汹的一剑,回头对众人道:“西门公子被魔物控制了,诸位跟我走。”

    一边说一边护着小顶和几个弟子往桥头退去。

    与此同时,阏逢和旃蒙两个天干傀儡人拔剑与西门馥战在一处,一时间只听剑刃相击,剑影如夕火秋月。

    那魔物虽然厉害,却不是两个天干傀儡人的对手,只不过西门馥身体被占,傀儡人投鼠忌器,一时间双方都讨不到便宜。

    阿亥护着几人退到岸边,没等他松一口气,星光熠熠的河水中忽然钻出一条黑色的触手,飞快地缠住沈碧茶一只脚,将她往河里拖拽。

    沈碧茶吱哇乱叫,提剑要砍,那魔物放开她脚踝,在她手腕上重重一抽。沈碧茶吃痛,手不禁一松,佩剑“锵啷”一声落在地上。

    小顶拔了佩剑万壑松握在手上,本来是聊胜于无,危急关头也来不及细想,举起剑,劈柴似地向那魔物斩落。

    魔物断成两半,松开沈碧茶的脚脖子,一半缩回水中,另一半却顺势缠上了小顶手中剑,藤曼一般沿着剑身爬上来,眼看着就要攀上她的手腕。

    阿亥凌空虚画,刹那间画出个引雷符,符篆一闪,一道闪电向着剑上的魔物劈去,魔物发出一声婴啼逃回河水中。

    小顶也被震得虎口一麻。

    这时,两个天干傀儡人终于将西门馥体内的魔物逼了出来,阏逢与那魔物交战,旃蒙则提起晕倒在地的西门馥退至岸边。

    阿亥长出一口气:“好险……”

    话音未落,便见河水翻起黑浪,细看竟是成千上万黑蛇般的魔物。

    弟子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沈碧茶被恶心得干呕不止,一边哭一边骂西门傻。

    阿亥瞳孔一缩,正要挥剑,忽觉脸上一冷,抬手一模,却是一片雪花被风吹拂到他脸上。

    傀儡人心中一喜,抬头一看,便见月轮中一人乘风而来,白衣猎猎作响,不是主人却是谁?

    小顶睁大眼睛:“师尊……”

    苏毓睨了徒弟一眼,挥剑向水中魔物斩去。

    小顶从未见过师父出手——他偶尔会教她剑法,但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一招一式都特别慢,与真正却敌不可同日而语。

    苏毓的身法快得看不清,目之所见,只有一道白虹般得的残影,如流风,似回雪,与如虹剑意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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